谢赜被一阵声响吵醒,恍惚间才意识到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梦中的活色生香都化作了现实中让他口干舌燥的难堪。他只来得及草草地遮掩下身的异样就去开门了。
门刚一打开,他就看见一张方才还在向自己求欢的脸,一时间让他脸色微变,叶椒甩了甩梳起的高马尾,长长的发带更显恣意风流,好一副少年气。“给你一刻钟时间,陪我练剑,我看你平日的脚步轻快不似不会武功的,既然会那就不好荒废了,勤快些。”
“好,主子。”这是主子吗,这分明比他武学师傅还操心。
待他整理好再跨出门就看见叶椒正百无聊赖地蹂躏着他门前的杜鹃花,一边扯花瓣一边在嘴里念叨着:“好了,没好,好了,没好……”那样子天真可爱得让人忍不住发笑。为免仅剩的几朵花惨遭毒手,谢赜适时清了清嗓子:“主子,我好了,走吧。”
叶椒转过身,谢赜这才看见他怀里抱着两把宝剑,扔了一把过来给他,这才带着他往前走,穿过几个弯,他渐渐看见前面有一块被几棵柳树围起来的空地。
“铮——”在他刚刚站定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利剑出鞘声,叶椒已经舞起了剑。招式利落干脆,文袖和剑由于速度过快带起了破空声,纤细的腰肢在动作中更显韧劲,有力地支持着每一个动作。
就想梦中一般柔软的样子……谢赜微微出神,这时叶椒突然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双含情眼就这样脉脉地与谢赜对视,让谢赜也忍不住追随着他的动作,忽的眉目一凛,眸色变得冰冷异常。
叶椒手中的长剑在做了几个假动作后直直地刺向了他,让他冷不丁回忆起在梦中无力反抗的绝境,分明理智在告诉他应该躲开但是脚下就仿佛钉死在了原地,根本无法移动分毫,只有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在暗处蛰伏的影卫看到这一幕瞬间警戒,但凡叶椒真的动手,哪怕只是谢赜被划破一个小伤口他今天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谢赜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叶椒的动作。
“噹啷——”身上的刺痛感没有,只有某人泄气一般扔剑的动作。“不是说了对练吗?你刚刚那样子好像我要杀人一样,发什么呆。”叶椒随手扒拉了两下衣领,让刚刚运动的热意散出来。
这动作又是让谢赜回想到那个绮丽的春梦,目光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飘忽显得心虚。“拿起你的剑,我们来比划两下。”叶椒微微躬身捡起了地上的长剑,极富美观地挽了个剑花。谢赜抽剑出鞘,做好备战的动作:“来吧主子。”
叶椒直直向他脖颈处而来,但是到了谢赜面前却狡黠地手腕一抖,将剑身向上挑,是要去勾他的发带。谢赜原本做好他迎面直来的准备,在他变了手势后及时抽身,连连后退险险踩在了身后那棵柳树根部才刹住,见叶椒要乘胜追击心念一动,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在叶椒步步逼近时出剑打乱了他的节奏,猝不及防下叶椒失了防守,被他用力挑开剑时顺势松了手,剑就此飞了出去。叶椒连忙要去抓剑,下盘露出了破绽被谢赜极富技巧地勾了一下趔趄一步,眼看就要往前甩个狗吃屎。
叶椒绝望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大地,腰身却被人深处手臂环住,一阵风声后他已经结结实实地被人搂在了怀里。
睁开眼一看,谢赜正丢了剑以免他被伤到,发丝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让他想抓一下。见他已经反应过来,谢赜便松开了手臂,在他自行站稳后刚刚要开口就被叶椒红着脸打断了:“我……今天就这样,不练了,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吃饭。”
话刚脱口而出他就恨不得给自己打一巴掌,说的都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东西啊!
“好。”谢赜反应过来,长指微微掩唇,“主子去休息,我去吃饭了。但是主子也记得早点吃饭哦。”“嗯嗯,快去吧。”
*
“今天中午,丞相家出了大事,说是嫡出的大小姐因为跟什么云游僧人私会被小小姐看到了,为了以防小孩童言无忌说漏了嘴让自己的既定姻缘保不住,那大小姐竟然给她每日下昏睡药,真是狠心啊。”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一向多嘴爱八卦的二夫人就在饭桌上说开了。
“什么?娘,这可不好乱说啊,谁不知道他家光风霁月的,还能在丞相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叶姝假模假样地质疑二夫人,实际上在点叶璇。
这府上谁都知道叶家和何家关系靠着叶璇与何畅的姻亲关系而更上一层楼,叶姝与二夫人都在愤恨这么好的一桩亲事为什么轮不到叶姝,明明现在在何家家主眼里她们更加受宠却都便宜了叶璇这个有名无实的嫡女。
“那可不?就是他家,今天下午被皇上问责了,那云游僧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室这两天张榜在找的小皇子。这次可真是触怒龙颜了。”二夫人舀了碗白粥,故意将手上新打的金镯子露出来,还特意打叶璇面前过,显摆的意思不言而喻。
叶璇闭了闭眼,在心中第无数次默念“二夫人是傻x”后心平气和地冲着明显在等她反应的两个小丑笑了笑:“我用完晚膳了,二夫人慢用,我先走了。”叶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夫人和叶姝,欣赏了她们跳梁小丑般的模样,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用抬起的汤勺挡住自己的表情。
“叶璇,别装了,丞相家这次可是囚禁了皇子,这个罪名可不低。到时候出嫁,丞相家必定失势,你以为你自己还能这么高高在上吗?”叶姝脸色微变,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将自己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她也想高嫁,她也对着频繁进出侯府的何畅有过少女情怀,但她的母亲告诉她没无他法并许诺给她更好的姻缘。曾几何时她俯在母亲怀中时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叶璇踩在脚底下,一定要比叶璇嫁得更好。
原本就要跨出房门的叶璇听到这话便将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慢慢转身,这时倏然风起,将她发鬓旁边缀着的发带徐徐吹起,仿若神女一般:“那又如何?我要嫁的从来都是何畅这个人,又不是嫁给那个冰冷的地位。你要是以嫁给不喜欢的而有所谓地位的人超过我为目的,那你真可悲。”说罢就不带一丝留恋地出了门,要不是母亲告诉她要淑女她早就冲上去给那对舞得厉害的母女一人哐哐几巴掌,让她们天天没事干就知道嚼舌根。
叶姝脸色青青白白,好半晌她才抖着手指向叶璇离开的方向对二夫人说:“娘,你听到了没有?她可怜我,她竟然还可怜我。”二夫人也气得不轻但也只能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叶椒没心思看她们相互取暖的样子,吃了一顿不太顺心的饭后优雅地用帕子拭净嘴唇。施施然地表示自己也走了,大夫人温和地应声。
*
“没想到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死何畅嘴还真严,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叶璇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抱胸生闷气,一点也没有方才在饭桌上一副恬淡得岁月静好的模样。
“昨天我们其实就知道这个事情了,今天让何畅和丞相去说了,我还以为他们私下里调查比较隐秘,看来还是失算了。若只是他家强留普通的云游僧人倒还好办一些,主要是这人是皇子那就棘手了。”刚刚跟着回来的叶椒摊了摊手表示束手无策,只能等待最终判决了。
“这个嫡姐,怎么这么会挑?”叶璇也忍不住扶额叹息,“谁都好办,就偏偏挑了个不能惹的。”
“或许可以去劝劝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谢赜突然出声,给了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温和方式,“昨天主子不还在说他修养特别好吗?说不定这个可以是我们解决眼下难题的突破口呢。”
“也是,”叶椒回忆了一下,转头对叶璇说,“昨晚那个大小姐对着他说了对他来说不太能入耳的东西,但是他没有怪罪大小姐而是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个好说话的主。能见到他一面就好说。”
“那我们明天去跟何畅说一下!”叶璇高兴地说,“那快去睡吧哥哥,明天早点去找何畅说,快去快去。”“真是女大不中留,就关心自己的未婚夫婿,我这个哥哥啊只是可怜的工具人罢了。嗐。”叶椒转过身长吁短叹,背过去的眼睛却稍稍往后瞄,在谢赜眼里简直不要太可爱。
“哎呀我的好哥哥,明天给你做你想吃的,欢迎点菜。”叶璇受不了这种道德方面的谴责,好声好气地抱着叶椒开始撒娇,后面伸手拿出来几只帕子,都是最近她一针一线细细绣的,“这个给哥哥,这个给哥哥的书童,这个……你明天帮我给何畅那个呆子。”
叶椒收好后摸了摸她的头,细细地将丝带发饰归回原位:“好好好。明天你可不许耍赖。”“快休息吧哥哥。”
叶椒带着谢赜回了自己的屋子,谢赜一副期待地看着他,他失笑从袖中掏出了一只蓝色的帕子:“喏,看你爱穿蓝色的,这个就给你了。”谢赜伸手接过,入手是光滑的缎面,上面绣着一种蓝色的花,煞是好看:“谢谢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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