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正是黎漾。她们这场谈话中的主角。再接着,她们看到黎漾身后跟进来的沈骊。
沈骊穿着简约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面庞清冷,身姿纤瘦,如一株温润的文竹。
见状,萧以菱出声打趣道:“真是稀奇,黎大小姐今天怎么回事?”
沈骊闻声看去,萧以菱穿着一袭张扬的红裙,笑眼蓬松,但沈骊却觉得她像只腹黑的笑眼狐狸。
就在这时,黎漾伸手搂住沈骊的腰,语气坦然地说道:“她是沈骊,我的情人。”
黎漾说“情人”这个词时说得旖旎,而落在沈骊腰间的手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
沈骊瞥了一眼落在她腰间的手,出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沈骊。”
冰棱般的声音在此落下,沈骊比黎漾更加坦然。这让萧以菱她们不自觉地多看了她几眼。
不过片刻,萧以菱又接着打趣道:“哎,一段时间没见,我还以为小黎总忙于事业,脱不了身,原来是因为有情人陪,才没空见我们。”
“这不是来了吗?”
“前两天你去参加晚宴,于苓是不是在宴会前把你鸽了?”柏问抬眼问道,她看起来是一个澹然的人,“听说于苓现在是你姑姑的情人。”
说到这个黎漾不禁蹙起眉,于苓是黎漾之前做慈善资助的贫困生。后来,黎漾有一些晚宴出席活动需要女伴的话就会让于苓陪同。而参加晚宴可以帮助于苓扩展人脉资源,她也乐于陪同黎漾出席。
比起女伴这个身份,她们更像是互利互助的合作关系。但是,黎漾没想到于苓最后会一声不吭地在晚宴前鸽了她,还成为了她姑姑的情人。
“阴谋论一下,或许她本就是我姑姑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只是可惜,她的计划没有丝毫进展,所以放弃了。”说到这,黎漾的余光落在了沈骊身上。
这个在雨夜出现在她眼前的女人,恰好就在她被鸽了的时候问她需要不需要女伴。
有点过于巧合了。
察觉到黎漾投向自己的目光后,沈骊知道黎漾对自己的怀疑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消散。
她不动声色地在桌底下勾住了黎漾的手指,指腹摩挲着黎漾的手指,像一只想吸引主人注意力的猫一样。
黎漾的注意力也随之被转移了,她看着搭在自己手背的那只手。随后,浅薄的指甲轻轻挠过沈骊的掌心。
绵薄的痒意从沈骊的掌心蔓延开来,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回缩。然而,她的手却被黎漾握住,进退不得。
而明面上的黎漾依旧是那副稳重从容的模样,让人无法窥探到她正在进行的端倪。
“你说的蛮有道理,不然很难解释她受了你的恩惠,转头却和你的姑姑在一起了。”萧以菱附和道,接着那双妩媚的笑眼落在沈骊身上,“不过你也因此有了意外收获,不是吗?”
“说到这,和沈小姐第一次见面,碰个杯可以吗?”萧以菱拿起杯柄,笑意盈盈地问道。
黎漾想起沈骊上次看着酒杯迟疑的神色,侧过脸出声问她:“你是酒精过敏还是酒量不好?”
沈骊顿了一下,指尖贴着冰冷的酒杯,回道:“我酒品不好,我朋友说我喝完酒会失忆,然后变得有点……疯狂。”
黎漾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看着沈骊难以启齿的神色,倒也不想为难她。于是,黎漾伸出手握住沈骊拿着酒杯的手上,说道:“这杯我替她喝。别为难她。”
闻言,萧以菱眼睛眯起,调侃道:“黎大小姐还挺护短的。我们哪会为难你带过来的人。”
黎漾握着沈骊的手,举起酒杯,缓慢地替她喝完了这杯酒。
喝完之后,沈骊抽了张纸替她擦拭掉唇边淌着的酒渍,刚收回手,就听到黎漾懒声低语道:“你欠我一杯酒,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还给我。”
沈骊收回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温润的眼睛朝她看去,带着分诧异:“大小姐,一杯酒还要记账?”
“其实本来不想的,我倒没那么小气,只是……”黎漾端详着沈骊的这张脸,想象不出这只看起来温驯纯良的金丝雀疯狂起来的模样,她噙着笑意,接着说道,“只是我突然好奇你疯狂起来的样子。”
疯狂起来的模样。
沈骊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喝醉酒后是什么疯狂的样子,因为她会断片。但她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在原世界里有不少人说过她是一个疯狂的人。
虽然沈骊并不认为那就是疯狂,她只是不愿意遵循任何一种世俗框架里的规则。没有谁可以规定她——她必须做什么,向来只有她问自己——她想做什么。
而此时沈骊想做什么?包厢里的灯光并不明亮,她隔着朦胧的光亮看向身旁的黎漾,女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印入眼帘,带着无法剜去的凌厉。
包厢里无人知晓,沈骊的内心在暗自疯狂,涌动着对一场狩猎的期待。
这不是一场系统规定她必须参与的游戏,而是一场沈骊自己想参与的游戏。
沈骊回过神,在桌底下伸出一根手指勾住黎漾的尾指,低声吐出旖旎的话语:“好,我疯狂的模样,只会让大小姐看到。”
听到沈骊的话后,黎漾勾起唇角,眼眸含笑地说:“我要先走了,下次再约。”
“黎漾,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萧以菱瞧自己的好友没待多久就起身想要离去的身影,拖着声音打趣道,“像垂诞美色的……”
萧以菱还没说完,就看到黎漾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便识趣地止了话头。
黎漾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垂诞美色的人。在她的意识形态里,美色是对一个人浅薄的评价,美色只是包裹一个人灵魂的皮囊,仅此而已。
可当沈骊沐浴完之后,带着潮湿的水汽朝她走来时,黎漾却望着她出了神。房间内的灯光被调成了暖黄色,像一场最后的余晖,流过沈骊裸露的身体,散发着一种惹人亵渎的神性。
黎漾依旧穿着她的黑金色美杜莎浴袍,慵懒地倚靠在床塌上,敛住思绪朝沈骊招了招手:“过来。”
沈骊上了床,跪在黎漾的双膝间,双手撑在黎漾两旁,语气粘稠地唤她:“大小姐,这次要我怎么取悦你?”
黎漾凌厉的气质未褪,伸出手指抹过沈骊的唇瓣,指腹下女人的唇瓣柔软而温热,黎漾的手指缓缓抹过,意味深长地说:
“这次……这样取悦我。”
……
后来,黎漾总会想起这一幕的沈骊,她跪伏在自己身前,于暖黄色的灯光下抬起脸,唇色比春色潋滟,泛着粼粼水光。
漆黑的眼睛依旧温润如羔羊,但黎漾却觉得此时的沈骊有一种摄人心魂的蛊惑感,倒像是一条啃咬了伊甸园禁果的蛇,朝她蜿蜒而来,蛇鳞亦如月光照耀下水的肌肤。
她看着眼前的沈骊伸出红色舌尖,缓慢地舔过自己水光潋滟的唇瓣,带着难以描述的色气,翕动着唇说:
“我取悦到你了吗?”
接着,她尾音上扬,唤道:“主人。”
“如果我取悦到你的话,主人会给我奖励吗?”
连着两个问题落在黎漾身上,她不禁回神失笑,抬起一只脚踩在沈骊的脊背上,将她的身子再次压了下去。
黎漾的黑金色浴袍早已散开,她垂眸看着沈骊垂下的头颅,声音凌厉中又带着分戏谑:
“沈骊,我的奖励可没那么好要。”
“还有,我要教你一个规矩,当你叫我主人的时候,奖励得是我主动给你的,而不是你主动要的。”
沈骊的脊背确实瘦削,黎漾踩着,就像踩着纤薄的羽翼。黎漾一时卸了力度,只是磨蹭着沈骊的腰椎。
动作缓慢地进行着,却蹭得沈骊下意识地想要逃脱。可偏偏黎漾桎梏着她,眼眸含笑,声音却是冰刃般锋利:
“第二个规矩,我给你的,你都得受着。当然,我承诺,我永远都不会伤害到你。我是你的金主,但也是个守信的金主。”
“记住了吗?我的金丝雀。”
啧,真是一个坏女人。这是沈骊第一次被人教规矩。沈骊心里不屑:“你这是在教谁规矩呢?”
酥麻感在沈骊的腰间窜开,她凑了过去,无比温驯地出声回着:“我记住了,主人。”
在流淌的灯光下,沈骊的手捉皱了黎漾的浴袍,随即又松开。她暗自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决定待到它日,黎漾如今要自己如何取悦她的,她都要一一地讨还回来。
黎漾没看到她那垂下头颅的金丝雀此时眼里正闪过一抹狡黠的亮光。
旖旎荡开时,黎漾抬手撩起沈骊散落的长发,手掌落在她的后颈处,随着自己起伏的呼吸摩挲着。
她摁着沈骊的后颈,一场四月延绵的春水流淌在她们身上。
长夜亦如暗河,淌在她们依偎的身影上。倒映在床边的影子摇晃着融为一体,直到分不出彼此。
沈骊没发现黎漾此时看向她的目光是那般的灼热,就像漆黑夜色中突兀的一把火炬,在摇曳间转瞬即逝,甚至黎漾自己都没发现。
高高在上的黎大小姐习惯了掌控一切,她如此笃定地认为自己能驯服一只被她瞄准的猎物,而她这个猎人只需要施予一些甜头。
她以为自己是站在岸边俯瞰猎物的人,不会踏水湿鞋,不会坠入爱河。
但是,后来的后来,黎漾忘记了她和沈骊之间做了多少次爱,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起将爱.欲的河流与情.欲的河流交汇在一起。
她终将明白——她的爱与欲会因沈骊而彻底地融为一体。直到和世界上古老的河流一样,无尽流淌,再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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