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伴随窗户被打破的声音。
赵择年迅速拽着店小二从窗边撤离,一个鼻青脸肿的人顺着窗户飞了进来,来人反应极快,紧紧扒着窗户,看到面前两人眼睛一亮,但比嘴更快的是他不受控制的身体,不待张口又被拽走,怎么来怎么去,徒留一串尖叫和救命。
店小二呆滞的眼神看向他的再生父母。再生父母没什么反应,抱着刀饶有兴趣的走到破损的窗户前,盯着下方,注意到他的眼神随手又扔过几个金元宝,吩咐道:“去装几坛露涧春,离远些。”
店小二拿钱跑得头也不回。
街道中央的叫骂越来越响亮,三四道移动的身影也越来越快。
伴随着一声我真是受够了,杀出重围的是一条漆黑鞭子,袭向之前的鼻青脸肿的越青,越青随手拽过粉衣服同伴:“你的鞭子,你接!”
后面的姚北临一脚踹飞越青。
被踢出去又被抽回来的越青出奇愤怒:“我就是被她打的!”下一秒又被砸在地上,紧接着就是被抽回来的姚北临。
“……呃。”被抽到地上的越青痛苦出声,紧接着身上又是一沉。
被冯莲踩在脚底下的姚北临崩溃:“牵机牵线无关情爱!你爱我到底是哪里得出的结论?就因为牵机牵线吗?!”
姚北临竭力转过身大吼:“你不是喜欢我哥姚谈生吗?”
冯莲双眼冒火上手就是一巴掌:“闭嘴!放什么屁,谁像你一样脑子里每天都是情爱!”
姚北临疯狂挪动:“不是你要来这给我哥找生日礼物吗!!!”
被压在底下的越青疯狂叫骂:“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
曾听闻牵机牵线的失控场面,如今亲眼所见,不曾想是这般场景。赵择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开门红不是这么个红法,他要不要去换一件?
这时,地下的越青看到窗户旁站着人,顾不得惊讶,兴奋大喊:“这位道友救命啊!!!”
冯莲“唰”的一下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赵择年容貌时怔住了。明眸皓齿,光影斑驳下一双桃花眼看人三分情,束着低马尾,红衣飒飒拿刀而立,与她看到的画中人一样。
只见红影一闪,“叮”的一声,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冯莲背后传出,“好快的速度。”
赵择年轻拨没反应过来的冯莲,越过地上两人,挥刀攻向来人,刀剑相交一时间叮叮当当不绝耳,三人看的目不转睛。
赵择年速度素来奇快,抓住破绽,一掌拍出,内心吐槽这人穿一身红袍来袭击,莫不是阳光太亮觉得自己不够显眼?
红袍人不敌这一掌,被打的向后飞去,赵择年乘势而上,刀锋狠狠插入红袍人身体,从刀传来的触感让赵择年察觉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人!
刀尖一转,挑起衣袍,红袍下面竟是一团漆黑的雾!据她所知,濒临灭绝的鬼修没有找到合适的身体时就是这个样子。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红袍人突然开始挣扎,一连串嘶哑呐喊响彻街道,过于凌乱破碎。赵择年没听懂,既然无用,干脆利落的将刀拔出,对着要害一刀劈过!
后面三人被这凶残动作给震到了。
冯莲率先反应过来:“多谢相救。可否等待一会儿,让我先去赔偿这家店老板的损失……”余光瞟到是何家店时,表情不受控制的流露出震惊。
姚北临疑惑冯连怎么突然没了声音,顺着她的视线齐齐望去,霎时间,不一样的脸上浮现一样的震惊和惊慌。
赵择年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走过来问到:“有什么问题吗?”
“窗户上的破损正在修复!”
赵择年不解道:“惊慌什么,自动修复,你们岂不是不用赔偿?”
“不是啊!有阵法,意味这里有人啊。”
“咦?这里没人吗?”他可是刚从里面出来呢。
“师尊说最好的金箔从这家店产出,最好的金缕衣制作师也在这里,我们为此而来。但来了几天,天天蹲点,这家店根本没开过!”冯莲苦笑,“前几天半夜我们几个被人提着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又不知道哪里刮来的大风,把我们吹进了落雁山外围。”
“落雁山什么时候有了外围?”赵择年震惊了。
“师尊说最好的酒从这里产出,结果这半生聚里根本没人。”
赵择年后知后觉,想起店小二进门报得那串名字,惊奇:“咦?这里不是茶楼吗?怎么卖酒?”
“你……”冯莲张了张嘴,迫于某种原因还是没张口。
越青没那个顾忌,翻白眼道:“你傻的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冯莲反手一拳给他锤倒,“闭嘴!”
“无碍。”赵择年轻笑,居高临下,手指轻敲刀柄,“你鼻青脸肿不是没有原因的。”话音一转,认真道:“详细说说。”
一问,这才知,原本只有内围的落雁山七年前突然向外扩张,连同山脚下突然出现的落金城一起被人们划分为外围。原本笼罩在落雁山上方无形的屏障消失,不在像以前一样误入者有去无回纷纷葬送此地。
北莽山脉资源众多,其下一座山突然解除封印定有猫腻,便有修士组队前往探险妄图从此一飞冲天,结果来来去去找了七年什么都没有,纵然这里有宝藏的传闻天下皆知那也听腻味儿了。
于是这股热潮逐年下降,到了第七年已经没什么人了,因为里面太热了!众人掐清火决的手抽筋了也没凉快到那去。还大变活人,别处变活这里变没。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下,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下一秒就这么不见了,搞得众人心慌慌,好在唯一的规律就是,只要闻到焦臭味儿,赶紧跑,腿断了都要爬着跑。
但严重的问题来了,焦臭味的出现不知缘由全靠随机。简称,看你命大。
姚北临叹气,低声继续道:“焦臭味我们没闻到,倒是干尸追了我们一路。我们逃逃逃、跑跑跑,快要出来时还被那个红衣人追着一顿打。”
赵择年心想,恐怕先前那红衣人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你一人身上了。
站起身,道:“好了,走吧,这次是你们幸运没被打死,下次呢?所以回去吧。”
“我不,我就要金缕衣!”冯莲不答应,盯着半生聚关闭的大门,一甩黑鞭大声吼道:“我不管,我就要金缕衣!店主你听着,不管红袍人是不是你派来的,只要打不死我我就永远不会放弃!”
越青瞬间跳脚:“冯莲你找打吗!”
“好啊。”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阴测测道。
“嗯?什么?”姚北临迅速抽剑左右比划。
“不好,好什么,我不同意!”越青破口大骂。
地面下陷,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巨大的吸力让众人不受控制的落入其中。
越青拼命自救却发现无论如何御剑飞行都不受召唤。
姚北临对着街道的人狂喊救命:“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们!!!”
“冯莲,你她娘的干了什么!!!”
冯莲没有死到临头的那种惊慌,淡淡道:“能有什么,喊了俩句呗。”
覆盖整个落金城的阵法亮起蒙蒙的光,斑驳断掉的阵法顽强发挥最后作用,将几人进行传送。
赵择年目光被那些破碎的纹路深深吸引,很熟悉,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就那么一直看着、盯着,直到眼前一黑陷入黑暗。
——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中气十足,另一片空间里冯莲嗓音嘹亮的大步狂奔。
咯吱咯吱咯吱,像是有人在挠着什么东西的声音给予了赵择年第二击,终于从醒来还有些懵。
传送阵是个勉强糊起的破烂,赵择年在空中被狂甩了好几圈,最后不知磕到了哪方结界上,“Duang”的被撞晕,不出意外脑门应该流血了,赵择年不由自主的摸摸,脑门光滑无比。
此地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不知燃烧了多久的焦臭味,他缓缓坐起身来,被这股难闻的气味呛得不断咳嗽,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这一看,就后悔了,他应该听话赶紧跑的。
离赵择年不远处的墙角挤着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聚在一起相互“咯吱咯吱”的啃食,突然出现的人、突然发出的咳嗽声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一群东西缓缓抬头。
被烈火焚烧过后的白骨上黑迹斑斑,残存的肢体看似攀附在上面,实则已经枯萎。有的大眼眶暴露在外,枯骨上凹凸不平的痕迹告诉赵择年此乃干尸。
赵择年拔腿就跑,双腿迈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已的腿变短了,修为也荡然无存,一丝灵气都感应不到,不过从依然能够引用天地灵气的感觉告诉她此时应当是变回了十二岁以前的模样——没有修为,但能引用天地灵气为己所用,修为无上限。
现下令他头疼的是,残留在此地的灵气就算引来也毫无用处。而能令人修为、身体状态都倒退变成小孩子的阵法只有一种,他思来想去,终于从以前看到的书上想起一二。
护灵阵法的逆转版本——回溯阵法。护灵阵法是守护生灵,那回溯阵法就是极致的破坏与毁灭。
回溯阵法观字便可知作用,令阵法中人回到过去,回到没有修为,年龄逐渐倒退,任人宰割的时候。并且隔绝外界天地灵气,内里自成一界。以阵内灵气,阵中人的修为年龄生命为祭,逃不出,无可为,直到死亡。因为形成方式太过邪恶残忍早已失传。
没想到落金城下居然留有残余的回溯阵法。残余的阵法纹路虽然不比完整,但余威犹在,仍有致命杀机,那就是:若不幸触碰,将会回到从前事发的危险时刻,死不死全凭能否抗住死者怨气。
但最大问题来了,阵法的传送是单方面的。利用残余的回溯阵法回到过去,这个过去必然是阵内发生的事,而当时此地陷于完整的回溯阵法,不管怎么走都必死无疑。
赵择年不妙道:“恐怕以前的修士就是这样死的。我因为灵力特殊还能勉强沟通天地灵气,可一旦灵气被祭,被耗尽,我自己都缩小好几岁,那几个小朋友有没有可能变得更小?更危险?”
一路狂奔,赵择年越跑越觉得这里他很熟悉,尽管从没来过但感觉就是很玄妙,一群干尸连踹带踢硬是被他甩开,靠着墙平复呼吸,此刻他才有空思考这是哪?
周围殿宇已经坍塌,檐柱之间的距离极远,可见当时殿堂极大。赵择年伸手抹去墙上的黑灰,依稀能辨认出墙壁上的繁复花纹,庄重盛大。隐约可窥探当年光景盛极。大殿最高处留有一个漆黑的底座,若是猜测不错这里以前应当是有一把椅子的。
“咳咳咳。”赵择年又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周围环境无声无息的变化着,光影快速流转,余晖紧跟落幕。
“咳咳咳,快,快跑,不能被找到。”两个小孩推开殿门,大的拽着小的,跌跌撞撞跑进来,好像没有看到赵择年,在他面前手脚并用的爬上阶梯,藏到了不知何时复原的龙椅下方。
赵择年眉头一皱,藏哪里不好,偏要藏在龙椅下面,大殿如果起火都没有地方可逃。
“……十三哥,我们为什么要跑呀?”
“…因为……哥哥、哥哥我…”另一道声音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有人…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乖,绝对不会有事的。”
“哥哥你抱的好紧喔。我想找阿娘。”
“不行!”处在变声期的嗓音突然尖锐。
“……”
“……有人在抓我们。”
“嗯?为什么要抓我们,因为我们不乖吗?那阿宝乖乖的,今天不吃糖葫芦了。”嗓音稚嫩。
“阿娘她……在和我们躲猫猫,我们要藏好了。”声音颤抖,带着绝望,年纪也不大,但也到了知事的年龄,又因为身边有一个更小的存在,所以不得不强行冷静,明明自己也害怕的不得了。
“……哦。”
“……十三哥哥,你怎么哭了呀?”
“不哭不哭,阿宝有糖,痛痛飞走!”
“咳。”试探出声的赵择年想要带走他俩,伸出手的下一秒感觉天旋地转,恢复知觉时手被人拉着跑,两条腿不像自己的,僵硬着勉强迈开步子,前方拉着她的紫衣女子厉声道:“少宗主,顺着这条河往下走,别回头!”
“凭什么不回头!”
沙哑的怒吼里满是愤怒,赵择年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掌风迎面袭来,下意识侧身却发现没躲过去,身体不受自己操纵直愣愣站在原地。
“啪!”
“…我也是…”撕心裂肺的声音尚未说完便又被一道巴掌打断。
紧接着赵择年感觉衣领被揪住,眼前人恨声道:“闭嘴,记住这个疼痛忘记这个姓。你记住了,向前跑别回头往后好好活着!”
“走!趁大阵尚未布置完全,走!”赵择年被人被狠狠一推,落入河上的小船之中,紧接着缚灵绳飞来,他感觉自己疯狂挪动,手腕很快鲜血淋漓,好不容易跪坐起又被飞来的东西砸的眼冒金星,朦胧间只看到是个金锦储物袋。
只听岸边女子淡淡道:“少宗主,今后不要任性了。”说完一挥手,赵择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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