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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木头刃

7.

粟田口家的刀养了一只黑猫。

不少刃知道后,也只是会心一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本丸不大,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传开。新事物的出现,总是能带来些许变化,如同一粒石子掉进了平静的水池中,水面总会泛起涟漪,而这点的动静,要不了多久便会消散。

可没有刃思考过,这粒石子究竟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石子……还是悬崖边被风浪吹打的巨石。

少部分刃是真的对猫感兴趣,几乎每天都会到粟田口的部屋附近打卡:

比如纯粹是喜欢猫,一边说着不想和你们搞好关系,一边悄悄掏出小鱼干的打刀;比如纯粹是好奇心太重,叫嚷着不让他看看新猫什么样他根本睡不着的鸟太刀;比如纯粹是被兄弟拉出仓库,偶遇不怕自己的小动物后暗暗狂喜,于是坚持来打卡试图摸猫的面瘫太刀……

当然,来得最多的刀种,还是其他刀派的短刀。

“猫桑,来,猜猜我的刀铃在哪边。”鹤丸国永盘坐在地上,将握成拳的两只手放在黑猫面前,信誓旦旦道,“这次绝对不会让你猜中了。”

“鹤先生,这次再输……”在旁边充当裁判的太鼓钟贞宗曲起手指,敲了敲小白板的边缘,“可就十连败了哦。”看着小白板上显眼的九个红叉,他叹了口气,把红色水笔合上,“更何况玩了这么久,就算鹤先生不累,我们也看累了。”

除去最初的两三局让刃比较激动,后面完全是连续惨败,几乎是鹤丸国永把手伸出来的瞬间,猫就指出正确选项。

太鼓钟贞宗总结:“毫无悬念的对战。”

输得一塌糊涂的鹤丸国永鼓起脸,不服气地开口:“只是猫的运气比较好而已……贞坊,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游戏技术吗?”想了下,他扯下挂在腰间的刀纹挂件,把坠着金色链子的装饰物移到黑猫面前晃了晃,豪气道,“这把要是再输,我就把挂件送给猫!”

刃总不能这么背,真的会连输十局吧?鹤丸国永心虚地想,就算是主人以前玩过的抽卡游戏,还讲究一个十连抽卡送个保底呢。

黑猫没有很强的胜负心,留在这里陪白发付丧神玩猜猜游戏,完全是出于同情:

要知道在猫的眼里,白色是很丑的颜色,受猫喜欢的是花里胡哨的颜色。这也导致了三花猫在猫群中受追捧,而白猫经常被其他猫欺负的局面。

当然,这种喜欢和讨厌,纯粹是猫基于“皮毛颜色能否帮助猫在野外很好生存”这一基础上进行的判断。黑猫不在乎这些东西,但聪明的猫知道,颜色歧视在哪个种群都存在。

想来不仅头发白,浑身都白得出奇的鹤丸国永,在这个本丸里,肯定很容易被其他人欺负。

要不是旁边深色的人和花里胡哨的人是他的朋友,猫都不敢想,鹤丸国永会过得有多惨。

看在人和猫有着相同瞳色的份上……黑猫将前爪轻轻地搭在鹤丸国永的右手上,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喵。”

勉为其难地让人赢一次吧。

原本有些忐忑的鹤丸国永缓缓松开左手,露出空无一物的掌心,他扬起灿烂的笑,金色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议:“我赢了!”

重拾自信的付丧神看向同伴,语气雀跃:“贞坊,伽罗坊,我赢了哦~”

“嗨嗨,收到。”太鼓钟贞宗在空格上打了个勾,“恭喜鹤先生,一胜九败。”他低头看向猫,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担忧,“猫是玩累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喂喂,贞坊你这样说得我好逊欸!”鹤丸国永抗议道,“明明我是靠实力赢下的游戏。”

“鹤先生,小声一点啦,猫桑陪你玩已经很辛苦了欸。”

“哦——真是不可思议呢,对吧爱染?”旁观的萤丸惊叹,“猫输掉了。”

爱染国俊思考了几秒,他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猫的背部,安慰起对方:“猫能连赢九次,已经是超厉害的猫咪了。”

黑猫眯着眼,在爱染国俊的掌心里蹭了蹭:“喵~”

那当然。人,猫是最厉害的。

当看见大俱利伽罗都凑过去,沉默地掏出肉干安慰输掉的猫,并给了自己一个嫌弃眼神时,“众叛亲离”的鹤丸国永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喂喂喂,猫都赢九次了。”他指指自己,眨巴眨巴眼睛,“这一次可是我赢了欸,伽罗坊,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夸奖啊,比如夸奖啊,还比如夸奖啊。

大俱利伽罗啧了一声,快速收回视线,等了几秒,他又在鹤丸国永期待的视线中回过头,语气冷漠:“没本事的刃才欺负猫。”

让猫赢一下怎么了?

完全get到同伴意思的鹤丸国永慢慢褪色:“明明……明明是我赢了……”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喵~”

黑猫拍拍鹤丸国永的小腿。

猫都懂,这都是白毛的错。

人,你没有错,错的都是颜色歧视。

鹤丸国永听不懂,但是鹤丸国永把猫抱起来,脸埋进猫肚子里就是一阵乱拱:“哼哼,我要让你们都没有猫吸。”

最后,超白鸟太刀在黑猫连续邦邦拳的制裁下老实了。

老实地跪坐在旁边的大典太光世,眼里充满想摸猫的渴望,可他很担心自己过强的灵力会让猫害怕。黑猫没有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跑掉,已经能让长期担任仓管职位的太刀感到心满意足了。

黑猫早就注意到这个头发炸炸,出战的时候会红绳外穿的人,更别说对方的灵力很强,在它眼里和黑夜里的超闪灯泡没什么区别。

人,这有点太显眼了。

好在猫一直都是博爱的猫,不会嫌弃任何一个人——反正人都打不过猫,也没猫可爱。黑猫站起身,在原地完成了一个完美的猫式伸懒腰后,尾巴高高竖起,尾巴尖微微弯曲,咪咪喵喵地跑到了大典太光世面前:“喵。”

显眼包,猫来找你玩了。

见大典太光世的表情都没变一下,黑猫一边摇头晃脑,一边伸爪爪扒拉对方的衣服,猫都这么主动了,人还没有动作,真是害羞的人。

“哦,兄弟,这是想和你玩的意思吧?”骚速剑爽朗一笑,“机会难得,快摸一下猫。”

早在猫的爪爪勾住衣服,大脑就已经宕机的大典太光世,僵硬地扭动脖子,向骚速剑发出颤抖的求救声:“猫……猫……猫……”猫怎么过来了?越是紧张,表情就越是严肃凶狠的大典太光世,此时散发着极为骇人的气势。

黑猫见大典太光世抬起手,半天没有落下来,直接抱住了他的手,顺势倒在地上,让对方的手贴到自己的肚皮上:“喵。”

大典太光世的手触碰过很多东西,最常握住的,是他的本体刀。其次,是内务时会用到的农具和马刷,进食时使用的碗筷……

但是,他的手指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大脑空白的大典太光世僵硬地,机械地,小心翼翼地捏了捏黑猫的肚子毛尖尖。他从没来没有抚摸过毛茸动物的腹部,他下意识思考起来,原来猫是这么温暖又柔软的动物吗?这么小一只,很容易受到伤害吧?

这是需要好好保护的生物。

大典太光世的表情依旧很恐怖,但他周围,却在不知不觉中,散落了不少花瓣。

“太好了……”前田藤四郎露出“孩子长大了”的欣慰表情,“大典太先生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兄弟,可以不用这么小心……你这个力度,这和隔空气摸猫没什么差别了。”

“……抱歉。”大典太光世动作一顿,有些困惑,“猫……为什么一直在响?是喉咙里有异物吗?”他的眼神犀利起来,“这能治好吗?”

“喵!”

人,你真是个木头!

气鼓鼓的黑猫翻身爬起来,抬手就对大典太光世输出一套猫猫拳,超凶地瞪了对方一眼后,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猫讨厌你,猫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个冷……冷裤乌青的人!

“兄弟……”骚速剑拍拍石化的大典太光世,沉声道,“你好像被猫讨厌了。”

“不过没关系!”骚速剑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我会替兄弟那份,一起摸回来的。”

……

准备离开粟田口部屋,去厨房帮烛台切光忠处理食材的大俱利伽罗站起身,向猫和其他刃进行了道别。

在路过依靠在门边的鹤丸国永时,他停下脚步,声音很轻:“把刀铃摘下来……没问题吗?”

这个本丸的每一把刀剑在显形后,都会将印有刀纹的金色铃铛挂在集合铃上,担任近侍的刃只需要摇动粗麻绳,在其他地方的刃就能通过声音,或者铃铛传来的感应知晓。

将铃铛挂上去,不仅代表本丸接受了新来的刃,也代表这把刀愿意融入这个本丸,是真心喜爱着本丸的审神者。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铃铛。

或者说,这不仅仅是一个铃铛。

大俱利伽罗说得很含糊:“审神者那边……没问题吗?”

鹤丸国永低下头,沉默着注视手中的铃铛,前发挡住了那双金色眼睛,让刃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来这个本丸的时间很早,可以说是最前面几炉出来的刀。

他记得刃手不足时,单骑出行,挥刀劈砍,击杀敌刃的场景;记得靠在树下,借着昏暗月光,擦拭染血刀身的夜晚;还记得结束手入后,坐在廊间,用冷水泡着脚,和审神者一起吃撒盐西瓜,最后一起被奇怪的咸甜口味怪到脸皱成一团的画面……

他也记得审神者第一次见到他时,高兴地和旁边的狐之助说自己总算出保底的场景。

而黄白色的狐狸呵呵一笑,告诉审神者本丸的资源已经在赌刀中耗尽了,早就说了赌狗赌到最后一无所有,审神者脸黑就该老老实实去战场刷次数吃保底。

被怼了的中年男人也没生气,乐呵呵地说这不是出货了吗?看这孩子白白净净的……是不是不太能打啊?你们时政还让小孩上战场,这工作真的正经吗?

说到这里,思维很跳跃的审神者又开始询问鹤丸国永有没有什么忌口,要给他多吃点东西才可以,不然他这么瘦,是不好找对象的。

听到这里的狐之助又跳起来,有些崩溃地喊,审神者大人不要再给刀剑男士们相亲了,时政是不准付丧神和现世不知情的普通人结缘的。

他应该会喜欢这个本丸。

刚刚诞生于世的付丧神这么想着,金色眼眸中漾开层层笑意。

审神者……不对,他的主人是这样的性格,真是超级大惊吓。

……

鹤丸国永慢慢合拢手指,将铃铛攥在手中,忽的笑了一下。

“没事。”他轻快道,“审神者不会在乎的。”

从很久之前,就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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