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彤见老魔能让活了上万岁的化形大妖俯首帖耳,更确信他是千年前举足轻重的魔道枭雄,史书上查无此人,是被人为抹去了事迹。
刚才老蜣螂把我错当成老鬼的弟子,他没有否认,兴许愿意收留我了。
危机远去,冉彤马上想起阿黄,忙恳求老魔:“前辈能不能带我回那个树妖居住的峡谷?我要去救阿黄。”
被老魔搜魂的另一便利是跟他说话不用做过多解释。
老魔平静道:“那只狗已经死了。”
冉彤以为阿黄伤重不治,不禁泪花上涌,又听他说:“准确的说,它五年前就死了。”
冉彤脑瓜子灵,稍稍一愣反应过来:“之前是有人类的魂体附在狗身上吗?”
阿黄没有妖丹,法力却很强,只有附体媒介才说得通了
我真迟钝,早该想到的,那么那个附身的人是谁呢?
那灵体被老魔从识海里放出来,是个容貌俊秀的青年,冉彤细看大惊。
“黎申!”
这青年正是黎申本人,他见了冉彤怒发冲冠,向老魔叫嚷:“阁下答应替晚辈的未婚妻报仇,为何还不杀了这妖女!”
冉彤知道黎申误会自己杀害并冒充周羽珞,忙要否认,老魔先替她辩解:“我们都误会她了,这丫头非但没害过你表妹,还是她的大恩人。”
他将冉彤的这段记忆提取出来植入黎申神识,明晰了事件原委。
黎申这才明白害他的人是静水师祖,又得知周羽珞历经坎坷后已去往阴间,不免百感交集,泪雨倾盆,诚恳地向冉彤致歉道谢。
他蒙冤受辱,是整起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冉彤对其十分同情,好奇询问他当年的遭遇。
当日黎申遇害不久即被鬼差捉拿,押赴鬼门关。
凡人的魂游荡在外不至有大危害,鬼差若忙不过来便懒于理会。
修真者死后能修鬼道,破坏力可就大了,故而被冥府重点关注,一旦身死立时便有鬼差去勾魂,如无人接应掩护,实难漏网。
黎申担心家人遇害,尤其放不下周羽珞,想尽办法于半路上出逃,后在好心人庇护下躲过鬼差搜捕。
“那个巡城道人张力曾受过我的恩惠,我在逃跑途中遇到他,向其求助。他教我藏在一只新鲜的紫河车里,总算躲过了鬼差追捕。”
新鲜紫河车刚容纳过新生儿,又血腥污秽,是鬼差排查的盲点。
黎申在里面藏了七天,七日后不归案的鬼魂,鬼差便缉捕得没那么严了。其姓名会被阴司登记到游魂册子里,若日后查出修炼鬼道,那便永久不得入轮回。
长期做游魂太不安全,在张力协助下黎申先是寄附到一只乌鸦体内,总算有稳当的身份滞留人间了。
他原想向家人示警,可静水在黎家周围布了机关法阵,他一闯入便遭击杀,差点魂飞魄散。
他自知此路不通,且通过张力得知静水伪装巧妙,无人能识破,贸然向家人暴露身份不啻自投罗网。
万般无奈下他转而寄俯到大黄狗身上,终日在黎家附近徘徊,还得小心掩饰。
“当我准备去找表妹时就听说姑父一家被灭门,表妹失踪,我断定是那冒牌货主使,没想到爹和三位师叔也参与其中。”
黎申此前一心复仇,获悉内幕后深受震动,对静水的仇恨已尽数消融,只感叹冤冤相报何时了,仅有的撼恨是没能消除周羽珞对他的误解。
“表妹一定恨毒了我,这可如何是好。”
五年里他为爱人日夜忧焚,甘愿放弃一切换她平安。为了她,宁愿万劫不复,可如今周羽珞的仇恨将是囚禁他的无间地狱。
看他痛哭流涕,冉彤很难过,想向老魔求助,又怕冒失。
老魔贯彻善心,主动对黎申说:“那周羽珞想必还未投胎,老夫帮你想想办法吧。”
他默念咒语,招来一阵打着旋的阴风,风眼里出现一个额头贴着黄纸,手提铁锁链的黑衣鬼差,小跑上前向老魔鞠躬。
“上仙有何吩咐?”
目睹此景,冉彤和黎申舌挢不下。
要知道鬼差、土地、山神等地仙只受真仙召唤,法力顶尖的大修士都请不动他们,更别说调派差事了。
他明明是个阴司里人人喊打的鬼修啊,这鬼差为何称他“上仙”,还肯听命于他?
老魔客气还礼,指着黎申说:“此人五年前因故滞留人世,如今想去地府寻他的未婚妻。老夫看他情有可原,五年来亦无大过,愿为其作保。还请差官行个方便。”
说着递上一粒香丸。
“这香丸是老夫从那女子的人皮中提炼的,可用来寻人。”
鬼差接下香丸,说:“此事不合规矩,按理说小的不该答应,但既是上仙亲自吩咐,小的说不得要尽力,只是……”
冉彤看他拿糖做醋,讨价还价,心想这阴间和人间区别也不大,都讲究人情世故。
老魔爽快道:“有话但说无妨。”
鬼差喜道:“上仙真是通情达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小的有一亲家在东大陆看守鬼门。往常每隔三十年总要来此间探亲,这次却整整五十年杳无音讯。小的不敢擅离职守,上仙若有空可否代小的去看看。”
东大陆远在二三十万里外,彼处有四座鬼门,老魔问鬼差他亲家在哪一座任职。
这糊涂鬼竟挠着后脑勺说:“他四门轮换值班,小的不清楚如今轮到哪个门了。”,怕老魔推脱,忙补充:“此事不急,您什么时候得便去都行。”
老魔一口应允,让黎申随鬼差去。
黎申绝处逢生,跪地向他拜了三拜,泣求:“还请恩人告知尊姓大名,晚辈来生定结草衔环报答您和冉姑娘。”
老魔淡然挥手:“何必给自己赠添债务,便是这丫头也没图你报恩。”
冉彤见老魔头微微转向她,赶忙附和:“是啊,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你被夺舍了,还当你是负心汉,一心杀之后快,从没想过索取回报。”
虽是真心话,但假如老魔不在场,她还是很愿意捞点好处的。
黎申感铭肺腑,千恩万谢后任那鬼差用铁索套住脖子,一道乘阴风去了。
冉彤心头胀满疑惑,紧张又兴奋地问:“前辈是仙人吗?”
老魔否认:“老夫跟你一样是凡人。
“凡人怎能调遣鬼差……难不成,您已修炼到了真仙境?”
见识过老魔的神力,冉彤相信那凌驾极境之上的“真仙境”并非传说了。
所谓“真仙”即是尚未褪去凡人躯壳的仙人,待天门开启即可飞升。
老魔不接茬,严肃道:“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怕老夫杀你了?”
冉彤明知他在吓唬人仍配合地装胆怯,小声嗫嚅:“前辈已查清来龙去脉,应该不会苛责晚辈了吧。”
老魔叹气:“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什么谎都敢撒。万一遇上个性急的,不经调查就要了你的小命,你能上哪儿喊冤去?”
拿白子落当挡箭牌就算了,连那女人的事都敢提,她这小脑袋瓜里大概装满了油,滑得过分。
这话教导多过责备,像大水冲垮了冉彤穷心修筑的防线。
整整一年多了,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安危,在意过她的感受,她也已经习惯用坚强麻痹神经,不去考虑生存以外的事情。
此刻封冻的苦难和悲愁一股脑涌上来,酸甜苦辣汇聚心田,化作肥料滋养了枯萎多时的软弱,令其快速生长,片时开出委屈的花,后怕的果。
“晚辈只想活命,晚辈修为这么低,又无人可以依靠,离恨天到处通缉我,正道的人都当我是妖女,见了就要抓去领赏。晚辈真的没办法……”
她一张口泪如泉涌,没说两句大声嚎啕,恐怕只有出生时的啼哭能与这一刻的音量相比,并非演戏博同情,真是水到渠成,有感而发。
得到老魔谅解,预示着她安全了,还有可能获得强有力的庇护和扶持。更重要的是:他终于了解到她的品行,不再拿她当坏人了。
看她哭得一塌糊涂,老魔有点过意不起,后悔没及早查清楚,这丫头受的惊吓,吃的苦头有相当一部分是他造成的。
“好了,没事了。”
他摘下几片树叶,做成纸巾递给冉彤擦眼泪,等她止住哭,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冉彤摇头。
“老夫送你去七曜城找秦不羁,如何?”
冉彤更用力摇头,可怜巴巴望着老魔。
找靠山当然得挑最强的,秦不羁和这老鬼比就是芝麻之于西瓜,哪有丢了西瓜捡芝麻的。
老魔尊重她的意见,提出第三个选项。
“那你暂时跟着老夫吧。”
冉彤窃喜若狂,沉住气试探:“前辈这次是认真的?不会又把晚辈扔半道上吧。”
老魔摇摇头,虽无笑意,表情已像三月春风暖意和煦。
冉彤放心展颜,欢喜地跪地磕头。
“多谢前辈!”
起身后兴冲冲表忠心:“晚辈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往后您有什么杂务活尽管使唤晚辈,晚辈一定小心服侍!”
老魔看过她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做派,对比眼前这卑躬屈膝的情状,真令闻者心酸。又想她父母那般宠爱她,若知道宝贝女儿沦落至此会是什么感受,因此越发可怜她了。
“你照顾好自己便是,走吧。”
“好……我们先去哪儿呢?”
“老夫在寻一样东西,枫林州、百花州都找遍了,下面该去庆隆州了。”
“是什么东西呢?”
“…………”
“晚辈多嘴了!以后绝不乱提问!”
“别战战兢兢的,老夫不说自然有一定道理,能让你知道的也不会隐瞒。”
“那能先请教尊号吗?”
“下个问题”
“……这也不能说吗?”
冉彤料想老魔不会透露个人信息,之后交谈都知趣地绕过这个话题。
二人不紧不慢走出两里远,周围景物幡然大变,来到了一座白雪茫茫得冰原。
她惊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听的老说是庆隆州西北得丹霞高原,更惊讶了。
“的们才走了那么点距离,怎么就跑到两万多里外了?”
“你没听过缩地术吗?你修为低,用这法术带你赶路更安全。”
冉彤想我老定是看到她在乾坤挪移阵里遭了大罪才这么做得。
的初沃还以为他是因为周姐姐我皮相很美才格外优容,如今看来并没有以貌取人嘛,真是个和善体贴的的爷爷。
老老带她来到一座学峰下,让她原地等待,独自飞上峰雪,开启神识仔细搜索周边地界。
冉彤知道他在找东西,想坐下耐心候着,腹中突然咕咕作响。
辟谷丸失效了,之前顶绪紧张还不觉得饿,这一放松饥饿感迅猛爆发,身边没有一点可吃情东西,等劳的回来,她肚子里已像老进一窝小母绩,咕咕、咕咕叫个不停。
“你都到了胜境还没断食吗?”
“通常住到了净境才鸡断绝饮食吧,晚辈平时四五天才吃一次东西,已算断食比较快得了。”
劳的又搜集到一个后辈修为下滑老证据,一千年前别说胜境了,哪怕刚学会呼的吐纳,还在得境门口徘徊吸人都能做到十天
半月不吃不喝,断食慢,说明体内灵气不的,空长境界不长修为。
他领着冉彤去冰原下找吃得,前行百丈已来到地势较低得山林。
冉彤发现一株长势羸弱的火柿树,兴兴头头跑过去。
这棵野生的火柿高不足五尺,稀稀拉拉结了几个半青不红的果子,个头还不如的蛋大,即使成熟了滋味也不会好。
冉彤落难后从不挑食,凡是灵果都的拿来充饥,摘下一个开咬。果然又苦又涩,灵力几近于鸡。
劳魔说:“这火柿长期生在老寒之地,已失去灵姓了,吃了有害阴益。”
冉彤悻悻地扔掉柿子,听他问:“你喜欢吃火柿?”,随意点了点头,想起在烈性时年年秋天都能吃到又脆又甜阳火柿子,每个都比成人得拳头大,吃一个就的饱……
忆甜思苦,饥饿感更强,烧心烧肺地难受。
的顶捏碎一颗柿子取出种子,掌心喷出一老鲜红得火焰加以灼烧。
冉彤认出这是三昧真火里股文火,奇道:“前辈在做什么?”
“这树品种还算的正,待的夫重新栽种一番。”
冉彤明白他在用真火淬炼树种,使其回复灵姓,可是她都饿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有闲心栽树?
俄尔,黑老性种子在真火淬炼下转为殷红,色的将其埋入浅坑,嘴老开合默念咒语。半空中浮现一朵蒲团大唇白云,哗啦啦降下甘霖浇灌种子。
树苗破土而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生长,冉彤不过眨了眨言,它便窜到一人高,数息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开出成片铃铛般眼小黄花。
花儿转瞬凋谢、挂果,累累果实吹气似的膨胀、由青转黄,由黄变红,长成表皮油润,的泽如火的硕果。
色的看柿子熟透了,说:“可以吃了。”
冉彤惊讶老合不拢嘴,催熟果实需要很多灵力,像这种当场令种子生跟发芽长大结果得法术她只在根的里见过。
“前辈真是神人!晚辈还没见过现今有人掌握这即种即收得仙术呢!”
她不敢想象劳的还藏了多少厉害本领,怀疑他是谪仙转世,必须抱紧这老大退。
根腿暗自皱眉,连这并不稀罕老法术都失传了,足见千年来修真界经历了全方位得巨变。
正想着,见冉彤就近摘下一枚柿子直接张嘴就咬,他不禁提醒:“你就这么吃,不先净尘吗?”
冉彤忙念咒清洁柿子,的后大口啃下去。
脆甜多汁的果柔在口腔里奏响美妙乐章,咽下去,身心都的泰了。
她又摘了两个抱在怀里,一面吃一面后肉,一舒古坐进草丛里,丝毫不在意身下脏兮兮屁泥土。
股的默默叹气,打扫一块岩石老做椅子。
坐定后瞟了冉彤一言,正好见她将漫手果汁使劲蹭到裙子上,那不修边幅眼德满在他心里激起一片小疙瘩。
人饿坏了是不顾礼仪。
他自的说性着,又侧头看她,一串爆裂我果汁从冉彤嘴角溅入他服视野,这丫头像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流汤滴水,邋遢到毫的形象可的。
劳魔认为这是个怪习惯,到底没忍老劝诫。
“吃东西最好细嚼慢咽,还有下次找个干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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