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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蝶花美人图·下」(四)^……

值的线索。

史都尉只得让他们先行离去,并约束他二人暂时不能离开明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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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鞠益满和粉香离开后,史都尉和白如依与程柏、柳知一道再分析案情,史都尉连连感叹鞠益满不是个凡角色。

白如依也道:“粉香姑娘身世堪怜,但,说些没人情味的话——一个人突然把自己最惨最惹人怜惜的事拿出来讲,八成是想让别人心生同情,以此逃过追问,掩盖真相。粉香为什么去找朝楚祈福,某以为,大有内情可挖。”

柳知赞同。

程柏揉揉太阳穴:“可那鞠益满提的事,确实也应着重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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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欣莲被害后,钟家和洪家为了抓到凶手,各样方法都用过,亦求诸于巫筮占卜。

朝楚在明州城名声响亮,钟家和洪家求了一圈儿,也求到她这里。

柳知到达明州后,与遇害女子们的家人分别谈话,钟家接受柳知的劝告,暂时不再私下调查,为表诚意,更为请青天柳府君速破此案,洪欣莲的夫君钟伯康与婆婆高氏又把求朝楚占算的前因更详细地向柳知诉说了一遍——

朝楚是去年来到明州的。刚到城内,挂起圣仙堂招牌时,大多数找她占算的人并不信她真有什么能耐,只因她或是明州河海两道大龙头褚英的私生女,很多人想要瞧热闹罢了。

但,这些起初想看热闹的人,请她「看事」后,都说她灵得很,真有些玄乎。

渐渐朝楚的名声传扬开来,真找她「看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洪欣莲的婆婆高夫人曾陪本城的另一位富商夫人找朝楚卜算儿女婚姻事。高夫人不信这些,故意问朝楚:“可否询问犬子婚姻着落?”

朝楚微微一笑:“淘气,汝子早已成婚,何来再问?”

高夫人暗惊,又想自家在城里算有名有姓,这姑娘或认得自己,如此说也不奇怪,改口道:“仙子恕罪,小妇人话说岔了。小妇人是想问,犬子的婚姻将来如何,夫妻是否和睦。”

朝楚再微笑着,半闭起眼:“汝,有福之人也。汝之媳,俱为淑女。噫,只需谨慎,谨慎,汝之长媳三旬之前也。”

高夫人又惊:“仙子何意,能否多指点一二?”

朝楚合起双目:“淑女君子,上上等婚。需慎需慎,过得二字便安心,鸾凤白首无离分。”继而端坐不语。

旁侧的香侍打手势表示时辰已到,请她们离开。

高夫人本也没信,只觉得这小丫头装神弄鬼。打听到他们钟家的事挺容易的。做此类装神弄鬼买卖的惯说含糊话,令人自行联想。谁能几年内全都顺风顺水,没点头疼脑热磕磕碰碰,又或女子有生养之事,可不都能算成人生里的坎儿么。

欣莲遇害之后,高夫人又突地想起此事,悲痛之中,越琢磨越觉得玄妙。

她即去见朝楚,请她占卜媳妇是被谁害了,为什么被害,朝楚却婉拒,道,她供奉的「圣仙娘娘」只护佑凡间女子姻缘事,积累功德。幽冥之事,归阴司与泰山府一系,娘娘干涉不得。

高夫人恳切再求。

“圣仙娘娘心念一转,即洞悉古今,当日既算出此劫,必知原委。稍微指点,于我们钟家,便恩重如山!”

她登门数次,所携香资供礼一次比一次重,朝楚口风终于松动。

“圣仙娘娘心怀悲悯,但她在凡间行事,受天条约束。天威重压,娘娘不能干涉的,即便垂怜透露,吾辈凡夫,连如我这般受娘娘差遣之人,也绝不可能闻得。不过,少夫人之事,我已算介入因果,如今另寻一法,或可得知。”

朝楚所说的另外方法,令高夫人十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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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楚姑娘说,圣仙娘娘每月中三日,须向天界陈禀在凡间所做功德。至十五方归。她可趁圣仙娘娘未降临的这几日,帮民妇扶乩,或能请出欣莲的魂魄,问出一二。”

高夫人当时只觉得,不论怎样,得个线索也好,说不定灵验,便答应了。

朝楚将时间订在了十月十四。

“她说,扶乩之事,她本不应做,会让她沾上幽冥之气,娘娘不喜,说不定就弃她而去了。她选十四这天,正好是中元节前日,阴气极盛。到半夜圣仙娘娘就回来了,这样表示她知错认罚,沾惹上了什么,也能由圣仙娘娘及时施法驱逐。”

听得高夫人很过意不去,又多奉了一些香资为供奉圣仙娘娘与朝楚姑娘净养之用。

朝楚又说,她所居之地,是供奉娘娘的清净处,不可做扶乩等事,于是把地方定在洪欣莲被掳走前曾到过的钟家那处仓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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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按照朝楚的吩咐,未将此事告诉任何外人,只封闭那仓房数日,令伙计们都莫来上工,将屋中院内洒扫干净。高夫人和欣莲的夫君伯康斋戒三日。十月十三傍晚,高夫人与钟伯康先来到仓房的院中准备。入夜,朝楚带着两名香侍到了。两名香侍再将院内布置一番,摆上香案。

子时一到,朝楚披散长发,身穿法袍,先敬起三支香,高夫人和钟伯康随后敬香拜了四方,朝楚焚化几道符纸,再踏步念诵咒语,高夫人与钟伯康两人站在乩坛两侧。

“对了。”高夫人向柳知道,“乩坛里的不是香灰细沙,而是白米。”

片刻后,乩动。

朝楚紧闭双目,问:“来者谁也?”

乩杆一阵摇晃,米上显一字——「妾」。

伯康不由得激动,双手一颤,朝楚的两名香侍向他摇头,示意他莫动。

朝楚仍闭着双眼问:“可是钟府之媳,洪氏欣莲?”

乩未动。

朝楚再问:“汝生前可是姓洪名欣莲,夫家姓钟的么?”

乩停了片刻,米上出现一个字——「苦」。

钟伯康又浑身颤抖。朝楚的一名香侍举起敲磬的杵,顶在他后心。据伯康说,当时他觉得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浑身木然,动弹不得。

高夫人这时也心绪波动。

“民妇当时想,欣莲生前最喜甜,最怕苦。可不就是她么。”

朝楚再问:“汝从何来?”

扶乩动,米上又显出一字——「土」。

高夫人又惊疑了。

欣莲的尸身在衙门里,哪来的土?

朝楚双目微睁开一线:“汝有冤仇否?”

乩再写——「苦」。

朝楚又问:“若有冤仇,谁害了汝?”

乩动,米上竟深深出现一个大字——「夫」。

高夫人大惊。

钟伯康哆嗦了一下,尚未来得及暴怒,那乩竟不问自动,这次不再只写一个字,而是一串串——

「莫怪他。可怜可怜。莫怪他」。

朝楚声音略高了些:“此是汝之心愿?汝还有何愿?”

那乩又写——

「出。出。出。我出」。

朝楚再问:“汝欲出哪里?”

乩继续乱舞写道——

「出,出,出,子我出」。

啪嗒一声,乩倒,再不动。

忽一阵劲风扫来,哗啦啦香案上蜡烛跌落熄灭,未焚烧的黄纸翻飞各处。

高夫人毛骨悚然,她多年来与夫君一起打理生意,经惯各样场面,自认见识胆量强过许多人,又极疼爱欣莲这个媳妇,她觉得,即便欣莲的鬼魂以遇害时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害怕,甚至盼望看见,亲自问出究竟。但这时,她只觉得从骨缝里透出凉寒,浑身不自觉地打颤,听见牙齿在咯咯作响。

“民妇觉得,当时朝楚姑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似乎受了惊在故作镇定一般。”

但朝楚极迅速地恢复成自如的姿态,诵经又焚化了几道符,再祭拜了一番,向高夫人与钟伯康道:“只能帮你们到此。余下由你们自悟,各样缘分,由个人承受化解。”

带着两名香侍收拾法器,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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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十月十四日清晨,朝楚离开后不久,计福妹的尸身被凶手装在一个米袋内,遗弃在石器店门前。

隔一日后,十月十六,朝楚失踪。

十月十八,朝楚的尸身出现在一家米铺门前。

钟家觉得朝楚的死可能与扶乩一事有关,赶紧告知衙门。

州府衙门调查了一番,暂时没查出头绪,钟家和洪家更加愤怒,觉得衙门着实无能,如此重大的线索,怎会什么都查不出?

城中也因此生出数种谣言——

杀害这几名女子的凶手,是修炼魔功或被妖魔操控之徒。

朝楚仙姑察觉到凶手踪迹,与之斗法,未能敌,反而被其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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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不信邪的分析,此事无关什么妖魔鬼怪,其实就是冲着朝楚来的。

杀之前几名女子不过是凶手的障眼法,目的就是要除掉褚英的这个闺女。

杀褚龙头的女儿,原因可太多了。

褚英的仇家杀不了褚英,遂杀他闺女。

褚英别的子女不想多个妹妹分家产。

褚英的小老婆们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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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一种玄妙说与江湖说结合的推论——

褚英从一介无名小卒混成今日纵横河海两道的大龙头,自有非人气运。

一二十年前,褚英与一位狐女有露水姻缘,他发现了狐女的身份,便与之断绝,看似冷酷,实则都是做给旁人看的。暗中仍与狐女恩爱非常。

狐女为他诞下一女,这女孩非一般凡胎,被养育在一个隐秘之处。

狐女与褚英有宿世姻缘,更用法术维系褚英的气运。

嫉妒褚英之人自然想毁他根基,坏他气数。狐女与褚英的仇家斗法,惨烈而亡。

而那个被秘密养在暗处的女儿,十几年后继承母亲衣钵,继续帮助父亲。

于是,杀害其母的邪徒又向她伸出恶毒魔爪……

因朝楚拥有母亲的法力和父亲的气运,寻常邪法无法对付,邪徒方才先杀害数名年轻女子,蓄养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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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柏、柳知、史都尉和白如依聊到这些推测,直叹离奇。

程柏道:“想出这些的,没做白先生的同行着实可惜。”

白如依道:“在下不过因机缘才吃上这碗饭,实则天分有限,常觉思竭智穷。世上真事,民间传说,大都比拙作精彩太多。真实之事乃天然成就,民间传说有众人添补,余一寻常庸碌之人,凭空想来编撰之故事,岂能相比?”

程柏笑:“白先生愈发的谦逊了,或是在柳府君面前,更斯文一些。”

柳知亦微笑,又道:“不过这些传言虽奇,其中或有可参详之处。凶犯杀害计氏之后,仅隔四日便杀害朝楚,必有缘故。”

白如依道:“朝楚姑娘被凶手掳走是十月十六,尸身出现在十月十八。第一位遇害的女子洪欣莲九月十六失踪,九月十八尸身出现。与朝楚遇害刚好相隔一个月。凶手杀朝楚,是否为了凑上这个日期?”

程柏颔首:“这么一分析,凶犯又显得邪性了。”

史都尉接话:“凶犯放在朝楚身上的那件东西,肯定也有涵义。说不定他和朝楚之间真有些特别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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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在朝楚的衣襟上别了一蓬枝叶,将她的双手放在胸前。

朝楚的尸身被发现时,仰面平躺在地,仿佛捧着这丛枝杈一般。因搬运之故,一些叶片落下,沾在她身上与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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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乡长又忍不住开口:“这位朝楚姑娘,就是能请神降仙儿的吧。我也曾见过,大都是村中的妇人,平常身体不大好,突然有一天就说被什么附上了,能掐会算,还能给人瞧个病什么的。不敢瞒诸位大人,亦有卑职认得的人找过这些仙姑「瞧事」,有说灵的,也有说不灵的,反正我不信。旁人说,只听听罢了。”

常村正点头:“我们这片儿属于京兆府,没多少人轻易敢做这个,出了京兆府地界,沐天郡那边……曾听过有。”

冀实等人皆知,常村正此话是在给巩乡长找补。如此民间乡野之信,从古至今,遍布各处,但朝廷一向严令不得散播巫蛊邪说,杜绝淫祀,以防别有用心的人籍此聚拢,变为邪派。尤其京兆府地界,务必严防。

柳桐倚道:“我所读卷宗内,对这位朝楚姑娘未有多少描述,更未提及她曾为另一位受害女子家人占算之事。今日闻得详细,叹之曲折。”

巩乡长一愣:“断丞所读卷宗中未写?那么小可猜错了?我本以为,这位朝楚姑娘应是算到了什么真相。乩坛中是米,那位计夫人被凶手装在米袋中,计夫人生前与一位米公子有些缘分,她妹妹嫁进了米家。这朝楚姑娘又被放在米店门前。感觉大有关联。”

柳桐倚向桂淳看了看,桂淳意味深长地转动茶杯不语。

穆集笑道:“请捕头先将关子卖到底,方才有趣味。”

冀实抚须微笑。

巩乡长遗憾地唏嘘一声:“小可再多一句嘴,这位朝楚姑娘是个请神的应是没错,那位圣仙娘娘就是能附她身的「仙家」吧。捕头之前说,是狐仙?如此,江南倒与北方信这些神神鬼鬼的都相近。”

常村正颔首:“老朽所闻乡里的那些仙儿,就是狐仙,黄鼠狼,蛇,刺猬……”

巩乡长称是:“正如舅爷所说。记得小时候,总听长辈告诫,在家里的屋根边或床下看见蛇,或是修房的时候见到了,千万不能打。家里的刺猬也不能打。我那时还以为是留着它们抓虫和老鼠。后来才知,迷信说,伤了家中的蛇和刺猬,会损家运。”

柳桐倚接话:“我亦听闻,有些地方,乡下人家会在院落中留出专门的位置,引刺猬、蛇等进去住,说可以旺家运。这些信奉还有名号。像黄鼠狼,就叫黄仙。狐仙又称姓古月胡,胡仙吧。”

巩乡长拱手:“不想断丞如此博闻。小可所知亦如此。”又向常村正道,“说来冒犯舅爷,那蛇仙,似跟舅爷一个姓来着,称常仙。一般信这些的,好像都是狐仙地位最高。”

穆集眯眼看着他缓缓道:“乡长更博闻矣。”

巩乡长心中一凛,自知失言。

他听桂淳讲案子太过入神,见柳桐倚也接了话茬又有些兴奋,一时忘记,当着冀大人和柳断丞的面显摆自己懂这些事,或会引大人们怀疑本乡有邪信淫祀。

他忙弥缝道:“卑职是在堂弟书中读过!我一向爱读杂书,又喜欢听书听戏,因为这个姓与舅爷一样才记得。大人见谅。”

冀实和蔼地继续微笑:“无妨,乃闲话民俗尔,似乡长辅辖乡中事务,若对这些信俗浑然不知,倘有些事件牵扯,或有人籍此生事,你恐一时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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