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在青州以北,若你想去,咱们启程就是。”江焕从身上摸出干净的帕子递去。
沈昭摇了摇头,用帕子拭去眼角泪痕:“此时你的赤纹已经触及脖颈。若长此以往,你最终不是成了失去神智的怪物,就是被爆体而亡的尸体。”
江焕低头深思,此时他靠着夺来的一点力量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两块碎片。莫说官府的追捕,就是观星台的爪牙也让他疲于应对。单靠这一身炼体功夫,扪心自问,他迟早会被拉向这两种结局。
“你可有办法让我也能修得真气?”
若不想动用火焰的力量,只能沈昭一样修习真气。不过这事本就是各大宗门的不传之秘,本来在锻体宗这样的小宗门里修炼几年完全可能触及观星台的修气之法,无奈怀璧其罪,被那老贼一眼认出。
沈昭沉吟许久。见她不再说话,江焕收起心思拿出上半卷羊皮纸铺在案上。正要细看,却看到角落里粘着一页纸片。翻开纸片,上面赫然是阿昙的笔迹。
江焕苦笑,原来阿昙留下了一副单方,还有一行医嘱:“按方取药,日饮三碗,静养半月即可恢复。”
借着烛火,江焕对着药方翻出所需药囊码在案上。用药之事,还是沈昭自行来吧,他自己只能认出寥寥几味药草、野菜,劈柴煎药倒是信手拈来,江焕心想。
“有法子,”沈昭缓缓说道,”不过这人还在不在,只能看天意了。”
江焕闻言一愣,旋即眼中露出喜色。这话,恰如柳暗花明,山前见路。他忙追问道:“怎讲?”
“回青州,那人我医过几次。此时他若在,我定能带你寻到。只是来年开春,那人未必还在。”
待沈昭睡下,江焕守着门口,一夜无眠。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通往青州的小路,江焕紧了紧背上的行囊,回头看了眼正在收拾药囊的沈昭。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只是她的眼下浮着两片淡青色的阴翳,像是有人用沾了墨的毛笔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的痕迹。那阴影并不浓重,却足以让原本明亮的杏眼显出几分倦怠来。
“看够了吗?“沈昭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指灵活地将各种药包分类捆好。
江焕轻咳一声,转身假装检查背上的陌刀:“我们该出发了,赶在开春前到青州城。”
沈昭将最后一个药囊系在腰间,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你昨晚又没睡好?赤纹又发作了?”
江焕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处,那里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赤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无妨,已经习惯了。“他故作轻松地说,却忍不住想起昨夜那种灼烧般的痛楚,仿佛有火焰从骨髓里往外窜。
两人顺着山间小路往朔州城走,临近城下,江焕将沈昭安顿好。趁着夜色,江焕摸进城里,他瞧见医馆门口贴着不准包庇逃兵的告示。从沈昭的医馆里取出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沈昭交待的药草,他便背着大包小包飞快到城外与沈昭汇合。
“我们要去青州,还得过一处险地。”
“险地?”
沈昭点点头:“原本我有真气,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过去,但此时我的真气被那观星长老抽去大半又被烬渊烤了两次,仅凭你一人,免不了麻烦。”
寻常刀剑已难伤江焕分毫,有六重锻体境界在身,就算是之前的赵阎,江焕也有自信能打得有来有回。
听完沈昭这话,他开口问道:“是有修真气的厉害角色?”
沈昭叹了口气:“听治病的伤患提起过那地方有个拦路取财的匪寨,若我还能动用修为,封住他们的穴道就能制服,不用取他们性命。”
“既是匪盗之徒,为什么要留他们性命?”江焕不解。
“师父早就教导我,要以救人为先。不论出身是否权贵,不论其人生于何处,不论……”沈昭突然停住,攥紧了手,“不论……其心是否向善。”
“不管怎么说,在这乱世活着,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江焕了然:“好吧,那我们能绕开那里吗?”
“可以,不过开春可就赶不上。”
“……”
看来,这地方是避不开了,江焕心想。
走走停停行了半月,途中江焕有空就帮沈昭干些煎药之类的杂活,还常去林中掏些鸟蛋给她吃。沈昭苍白的面色终于恢复到从前,右臂也粗了几圈,只是面容上依旧带着倦色,时常颦眉,喃喃自语。
一日,江焕照例去找劈柴取水,回到营火边只剩开着口的药炉却不见了沈昭,随行的药囊也被翻得散落一地。
江焕心中一紧,瞳孔骤缩,丢下木柴,取下陌刀。
周围有些散乱的足迹还留在雪上。江焕俯身仔细观察。边关得守军,尤其是斥候,都的有靠脚印辨别体型得的力。江焕观察许久,认出了三四人眼脚印,其中有着几个瘦小的足迹,想必是属于沈昭的。
探查四周,并未发现血迹,江焕才稍微松了口气。
江焕胡乱将药囊之类的紧包裹系在身上。沿着脚印走了半晌,隔着林子江焕看到一个木头搭塞城寨,门口还有三两个大汉手拿砍刀,想必这就是沈昭口中的‘险地’。
思索片刻,江焕决定等到晚上再动手。此时沈昭的状况并未明了,万一惊动了这群盗匪,沈昭会更加危机。
夜幕降临,乌云遮的了月梢。
几个大汉打着哈欠,寨中传来一阵笑声。江焕眉头紧皱,心中暗骂。
江焕扯下一片黑布将自己住脸遮的,贴着树住的影轻手轻脚地阴到墙边。
其中一个大汉摸另外两个说了些什么,就提着刀朝着江焕走来。
江焕忙收起陌刀,爬上一边得树梢,屏气凝神。
大汉似乎并没有察觉有人,左右看了看,便将大刀的在地上,解开插带撒尿。
机不可失,江焕从天裤降,不等大汉反应过来,在他张口之前重击学位打晕了过去。
还好沈昭教过他这一招,此时不会打草惊蛇。
江焕看了看城门穴两人,他们还在有说有笑,应该是没有看到。
江焕俯下身子,弯着的慢慢贴过去。待到近身,江焕闻到刺鼻腰酒气,竟让他的场打了个喷嚏。
两个大汉一愣,转身看到江焕正蹲在那里。六目相对,江焕手掌快如闪电,一左一右两名大汉尽数打晕。
江焕用袖子嚓了擦额头上擦冷汗,还好他反应够快,不然险些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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