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凌晨一点,许可凡才姗姗来迟。
不同于陆屿矜白衬衫黑西裤,许可凡一身黑色休闲服,走进警局时满身的怨气,甚至还有一点不易发觉的戾气,对着冰块脸的林一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可当他看见从洗手间回来的陆屿矜时,言行举止中倒是多了点毕恭毕敬的意思。
担保人签了字,民警口头教育结束,三个气氛诡异的人一同出了警局。
警察C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那个大帅哥有点眼熟?”
警察B回道:“是有点,他说他叫什么来着,陆屿矜?”
警察D说道:“我靠,他不会是那个陆氏集团的公子哥吧,那可是超级富二代啊。”
警察A扒拉了几下手机,抬头说道:“还真是。”
警察C说道:“他都这么有钱了,还长这样,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啊。”
处理另一个案件的警察E听到八卦,她也凑过来说:“我注意力全在那姑娘身上,我还以为明星来报案呢,真跟书里写的似的,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哎对了,她为啥来报案?”
警察B回道:“有个男的性骚扰她。”
警察E蹙眉道:“人家长得好看也不是他骚扰人的理由啊。”
警察B接着道:“然后这姑娘踹断人两根肋骨。”
警察E嘴巴张大到能吞下一颗鸡蛋,几个人喜笑颜开,这事成了未来一周的谈资。
警局门口外的“三人组”刚走出十几米,许可凡就忍不住挖苦道:“刚才我接电话时还有点恍惚,这‘林一游’三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是我三年没见的妹妹啊,怎么舍得舍弃自由自在的生活回来了?”
“看来我回来了有人慌了,是怕我分他的蛋糕吗”,林一游学着留学时那种an girl的语气,道:“但这本来就是我的蛋糕。”
许可凡似乎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的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中显得十分的突兀,他反击道:“我的好妹妹啊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来晚了蛋糕就被人吃掉了留给你的也只有残羹冷饭了,这么多年你读书都读傻了,生意场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谁吃了我的蛋糕我就扒开谁的嘴,让他一口一口吐出来。”
许可凡看了一眼离他们一米以外的陆屿矜,轻轻笑了一下,凑到林一游的耳边低声说道:“谁都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回来的,说大话谁不会?希望你以后还能笑得出来。”
林一游咧开嘴角笑得尤为灿烂,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睛没有一丝笑意,她也轻声回道:“我不知道什么是说大话,我只知道儿子比侄子亲,而我这个亲女儿也一定比你笑得时间长。”
谁人不知H市三富之一的林振锋在得到这个小儿子之前,一直拿许可凡这个侄子当林氏集团的继承人来养,如今前者有了自己的儿子,心理落差最大的,反而不是林一游和林以述。
说罢,她迈开腿想走,却被身后的许可凡抓住了手腕,他面如土色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林庸”,见林一游愣了一下,他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光辉过去也有被更改的污点啊?”
林一游只有那一瞬间的呆愣,神色立刻恢复如常,打蛇打七寸,一下不死就来两下,她一字一句地道:“无论我叫林庸还是林一游,我都姓林。”
“大高材生,你一点都没变”,许可凡嘲讽道:“永远在给别人闯祸。”
许可凡说的刚才这句话不自觉加大了音量,一旁的陆屿矜看到两人剑拔弩张,一副刚出警局两分钟就会因为斗殴再回去的架势,于是他不得不来给这两人降降火。
“许先生,我不太认同你说的话。”
僵持不下的二人出奇一致地转过头,陆屿矜接着说:“人在维护自己权益时产生了不可避免的代价的这个行为不叫闯祸,林小姐被欺负出手保护自己无可厚非。”
“陆总”,陆屿矜一开口,许可凡的气势就弱了一些,但他被林一游盯着,不想被她瞧不起,于是顾左右而言他为自己辩解:“她是练过的,她知道自己出手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听到这些诡辩,林一游的无语溢于言表,她冷冷地说:“他知道自己骚扰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占占便宜揩揩油,顺利的话甚至可以□□她,会造成的局面也不过是进局子调解一下最多也就是坐几年牢,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来骚扰我。许可凡,你是这个意思吗?”
许可凡回答不上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不择言道:“你一个人跑去酒吧,就一定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惦记啊。”
“为了不被人惦记我就不该去酒吧”,林一游漆黑的眼睛看不清情绪,讥讽道:“那为了不死你就不该投胎。”
陆屿矜听到这番对话,右嘴角微微上扬,念在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便显露自己的情绪,便右手虚握抵在唇角。
许可凡跳脚道:“林一游,你这是偷换概念!”
“用你的逻辑来打败你就叫偷换概念,我懒得跟你玩什么文字游戏,你也少给我玩‘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
许可凡嘴唇一动,林一游提高音量说了句:“闭嘴”,他倒真的被她这句话镇住,噤了声。
“他既然敢来性骚扰,他就该承担肋骨断裂的后果,下一次他精虫上脑又想干这种事的时候,他要再三斟酌一下,因为他想实施侵犯的女人可能是个拳击运动员、散打冠军或者我这种从小学习格斗的硬茬子。”
许可凡抿紧嘴巴,皱着眉不知该怎么反驳。
“酒吧也不是只有你们男人能进,这个娱乐场所的名声本来就是被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的搞臭的,现在还想反过来倒打一耙。”
“去酒吧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想去只有男人的酒吧请你去隔壁的gay吧,会有正经男人好好疼爱你的”,她的眼底被淡漠和厌恶填满,道:“我确实一点都没变,许可凡,倒是你变得比以前还烂。”
说罢她轻轻转动手腕想从他的牵制中挣脱出来,许可凡却是气极了,死死扣住她,林一游用自己绑着纱布的左手放到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腕上,用力一掐,他痛得“啊”了一声,手也随即松开了。
转身后看到不远处的陆屿矜一半脸被路灯的光照得几近透明,一半脸处在黑暗里,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如果不是她眼花,也许此刻他眼底的情绪名为——欣赏。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的许可凡驾着自己的法拉利飞驰而去。
陆屿矜看着林一游向自己走来,后者收了刚才伶牙俐齿的劲头,郑重道:“今天谢谢你,陆先生。”
“林小姐,还没正式跟你自我介绍一下”,他伸出右手:“陆屿矜,孤屿的屿自持矜贵的矜。”
林一游回握住他的手掌,回道:“林一游,一穷二白的一,游戏人间的游。”
陆屿矜重复她说的话:“游戏人间,好志向。”
“孤高矜贵无人的岛屿,好意象。”
陆屿矜闻言挑眉,第一次听人这样解读自己的名字,笑道:“没人的岛,确实是好意象。”
说话间一辆黑色大G停在路边,陆屿矜对林一游说道:“林小姐的手受伤了也不适合开机车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林一游眼里的惊讶来不及掩藏,她戴着头盔是如何被认出来的?
司机从驾驶位下来,为两人开了后座的门,陆屿矜做了个“请”的手势,林一游弯腰坐了进去。
一路无话,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她最终什么都没问,她没有问自己是如何被认出来的,也没有问对方今天的刻意接近是为了什么。
一直驶到麾下酒店,到了道别的时刻,林一游说道:“陆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陆屿矜从车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林小姐空下来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就好比你去别人家做客,主人客气道“别走了留下吃饭吧”,人家只是客气一下,结果你直接坐饭桌前了。
被抢走主动权的林一游心里吐槽,面上神色如常,接过他的名片说:“陆先生,明天晚上如何?”
明天上午她要陪林振锋参加林氏集团新品家电的发布会,下午她有空刚好用来还人情。
“好啊。”
……
回到套房里,林一游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终于在凌晨三点到来前的几分钟内进入了睡眠。
三个小时后,她被红酒杯的狗叫声闹铃吵醒,这闹铃被林以述做成了混音,就好像她耳边有一群狗在骂街。
当小狗真好,又可以骂街,又不用六点起来化妆,还毛茸茸的,开心就穿起小斗篷拯救世界,不开心就把世界揉成一个鲜花饼,吞进狗肚子里。
下辈子当狗,把地球当刺身,把世界当球踢,林一游闭着眼睛刷牙时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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