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嗯。”张煦笑的更深了，“我回来了。”

几年不见，张煦变化很大，曾经充满肉感的脸庞现在变得棱角分明，多了几分成熟，而自出生起，就跟随在他鼻尖上的那颗痣也消失不见了。

脱胎换骨，与过去彻底说再见。

李最盯着他的脸，有些失神。

少年时期一直喜欢的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说惊喜是假的。

可一瞬间的喜悦过后，心情再渡恢复平静，李最明白，两人不是年少时了，身份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在似从前。

喜欢也消失了。

他收起内心的想法，露出一抹浅笑，“嗯，好久不见。”

这句话作为了收尾，两人面对面站着，陷入了沉默。

终于还是张煦忍不住说话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李最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方向，脑中一闪而过屋内的环境，抿着嘴摇摇头。

意思不言而喻。

张煦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是要去上班吗？那我就先走了。”

本来还不知道要用何种理由，完美的回绝张煦，现在这句话一出口，倒是给了李最一个借口，他快速点点头，“嗯，快迟到了，等下次吧。”

“好。”

“对了，小最。”

李最转身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张煦在后面喊他，听到熟悉的称呼，不免有些失神。

张煦比李最大几个月，从小到大就这么叫他，这个称呼，也就算是独属于两人之间的了。

“这个你拿着。”张煦走上前，把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怀中，“温城最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知道你爱吃甜食，就买了一些。”

望着满满一袋子的甜品，李最只得点点头，“谢谢。”

“谢什么？”张煦追问。

李最在嘴里慢慢挤出来一个字，“哥。”

“嗯。”张煦上手揉了揉他的头，“我们晚上见。”

逃也似的离开家，一下楼，就看到了一辆停在外面的黑色轿车，不太了解豪车，但一看外观也知道不便宜。

这里是老城区，平时哪有人开这么好的车，不用猜，李最第一个也想到了张煦。

这肯定是他的车。

从车子前走过去，李最快速往外跑去。最后，他终于赶在八点钟之前，到达了面包店。

“这是交女朋友了？”老板笑眯眯的问他。

李最把手上的纸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架子前，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工作服换上，“没有，只是好朋友送的。”

“我看不是。”老板边核对单子，边说，“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

李最没有说话，走到货架旁，拿起篮子里的面包开始往架子上摆。

下午五点多，正是店里的高峰期。面包店附近的那家幼儿园已经放学了，带着孩子来买面包的人络绎不绝，李最一个人恨不得当两个人用，忙的团团转。

再给一位小女孩找钱的时候，李最算错了账，如果不是经她提醒，就多找给了十几块。

李最连忙道谢，在送走小女孩后，打起精神来，深怕在算错了账，多找或少给客人钱。

高峰期过后，店内的客人越来越少，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店内才清净下来。

不等李最喘口气，老板就从后厨走了出来，满头大汗，“小李，现在突然来了个大订单，麻烦你去送一下。”

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到了该下班的时间，可面对老板的要求，李最又怎么会说不，“好，我现在就去。”

订单的配送地点是新湖，是温城有名的富人区，即便李最不关注这些，但也在徐行白的口中听说过。

毕竟，他可没少说。

新湖在温城的最南端，而李最所在的面包店正好在温城的最北端，李最骑着电瓶车，横跨了整个温城，才在天黑之后到达那里。

来到大门口，向保安说明了来意后，又仔细盘问了一番，把电瓶车留下后，李最才被放进去。

一栋栋欧式建筑的小别墅，有规格的坐落在各处，绿植修剪整齐，漂亮的人工湖随处可见。

沿着小石头路，李最拎着一盒面包，一直往前走，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停在了一处小别墅门前。

【3号】

李最打开手机看了眼订单，再三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走上前几步，摁响了门铃。

三分钟后，门被打开了，一个长得奶呼呼头发微卷的小男孩出现在李最面前，可面上却是一脸的不悦，“是面包来了吗？”

李最点点头，把手中的盒子递上前，“在这。”

小男孩接了过去，在李最的注视下，“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李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离开了这里。

骑着电瓶车走到一半时，李最接到了老板打来的电话，告诉自己不用返回店里了，电瓶车在明天上班的时候，直接骑回去就行。

李最谢过老板后，挂断了电话，骑着电瓶车往家走。

回到小区，李最上了楼，却在家门口看到了一个人。他坐在门边，正低着头看手机。

听到脚步声张煦站起身，“你终于回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李最走上前，有些歉意的告诉他，“因为五点多的时候临时加了一个订单，所以才回来这么晚。”

“没事。”张煦一脸平静的点点头。

这时候，李最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对。张煦是他的朋友不假，但自己与他什么关系都不是，为什么要解释呢？

李最走上前，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张煦走了进去。

李最把他带到沙发旁，“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张煦点点头，“好。”

快速离开客厅，来到厨房内接了一杯水，端着杯子返回到客厅时，就见张煦正环顾四周。

见他这样，李最心里顿时有些不自然，加快脚步走上前，放在桌子上，“来，喝水。”

张煦收回视线，从桌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还是老样子，哪里都没变。”

他是单亲家庭，儿时，张煦的母亲工作很忙，所以，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李最家里住。

李最点点头，“是啊，哪都没有变。”

可他们两个回不去了。

张煦没有要走的意思，李最也不能赶他走，在陪了他半个小时后，只好去做饭。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李最站在厨房门口问他。

张煦摇摇头，“没有，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李最听后，点点头，转身进入了厨房。

毕竟是竹马，对于张煦不吃辣这一点，李最还是知道的。

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菜，可以继续做个一菜一汤，但秉着招待客人的原则，李最还是打算出去买点肉回来。

“哥。”李最走到客厅，“我出去一趟，你先在家里等会。”

不知道是哪个词取悦到张煦了，他露出了一个笑脸，连问都没有问，“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快点回来。”

李最走后，张煦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继续看起来。

分开这么久，他还不了解李最这几年的生活，所以，就找了一个私家侦探来调查了一下。

结果，一查吓了一跳。

三天前，这些信息他就看过一遍了，对于李最这几年的生活，早就摸透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一遍遍看下去。

似乎这样做，就能填补这几年的空缺。

在菜市场离买了一些新鲜的排骨，回来后，李最给张煦做了两菜一汤，正好是一荤一素。

关上火，把菜盛到盘子里，李最正想端到桌子上，张煦就跑了上来，从他手里抢过了这个活。

“我来。”张煦端起盘子，“你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见他这样，李最也不好拒绝，点点头，往外走。

从卫生间出来，返回到厨房，就见张煦已经把菜都端到桌子上，连汤都盛好了，就等自己吃饭。

李最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了张煦对面。

“真没想到还能吃上小最做的饭。”张煦拿起筷子，加了一块排骨，放进碗中，“让我尝尝手艺怎么样。”

“前几年学会的了。”李最也加了一块排骨，“不怎么样，你凑合吃吧。”

“怎么会。”张煦夹起排骨，咬了一口，“挺好吃的。”

李最一笑。

之后，餐桌上陷入安静，两人都埋头吃饭，没有说话。

这顿饭一共吃了一个多小时，饭后，李最想收拾桌子，却又被张煦抢了先，并已“他不能白吃饭，需要分担一部分工作”，而推出了厨房。

无奈，李最把他一个人留在厨房，回到客厅内待着。

今天忙了一整天，现在闲下来了，李最烟瘾又上来了，想来上一根，却发现烟已经抽完了。

张煦还在自己家，哪有扔下客人自己走的道理，李最就打算等张煦走后，在出去买烟。

很快，张煦就洗完碗了，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径直朝着李最这边走来。

李最看了他一眼，继续刷视频。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他说。

李最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心中有些高兴，“好。”

把张煦送到门口，等他的背影一小时，李最就折返回沙发旁，拿起外套穿上，又等了一会儿，猜测张煦已经走远了，才出了门。

来到楼下的超市，得知没有自己长抽的那种烟了，他就打算去外面最近的超市，买一包回来。

烟瘾上来了，不抽烟缓解不了。

出了小区，步行来到最近的一家超市，想着不能白来，买了一包烟，又顺带买了一袋水果。

付完款，李最往外走出，到达小区门口时，一辆车的车灯直接打在了自己身上，刺得他赶紧捂住了双眼，嘴里骂骂咧咧，“这他妈的有病吧，大晚上的。”

“小最。”

听到有人喊自己，李最手一松，苹果掉在了地上。

等等，他怎么好像听到了张煦的声音。

果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几秒钟后张煦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在这？”他问。

“你为什么还没走？”李最问。

张煦皱了皱眉，“手机丢在你家了。”说完，就用略带审视的目光看向李最，好像他是罪犯一样。

李最被他的眼神看烦了，指了指地上，“买苹果。”

张煦看了眼，没有说话。

苹果滚落一地，李最蹲下身子捡苹果，而张煦也蹲下来，帮助他把远处的几个苹果重新装入带中。

正好两人都是要回去，就结伴而行。

回到屋里，张煦直奔沙发，在李最的注视下，从沙发的角落里，翻出了他的手机。

还真是把手机落下了。

找到手机，张煦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与李最说了一声后，就朝着门口走去。

“再见。”跟着张煦来到门口，把他送出去后，李最就打算关门。

“这是你的？”张煦突然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包烟，看向李最。

李最一摸口袋，果然空荡荡的，还真是他丢的。他笑着伸出手，去拿他手中的烟，“还真是我的。”

碰到张煦手指的瞬间，他就手掌收拢，把整包烟攥在手中，无论李最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掰开他的手。

“少抽点。”张煦慢慢的来了一句，“对身体不好。”

李最还不在意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手掌松开，整包烟出现在手心上，李最赶紧抢回了自己的烟，塞进口袋里，生怕张煦又给他抢走了。

“晚安。”张煦说。

“嗯，晚安。”

之后几天，张煦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从李最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对于这种情况，李最送了一口气。

两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过多的来往。

面包店隔壁新开了一家花店，李最下班路过时，见摆在外面仙人球的不错，就买了一盆。

家里空荡荡的，正好买盆回去装饰一下，顺道还能净化一下空气。

走出花店，提着装有仙人球的袋子没走多远，天上就下起了雨，转眼间，就变成了暴雨。

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李最把袋子放到地上，站在一家已经关门的店门前避雨。

雨声很大，氤氲的雾气中，李最隐约看到了一辆车，似乎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车子越来越近，李最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发现来人正是消失了几天的张煦。

车子最终停在了李最面前，副驾驶的门打开了，露出张煦交集的面孔，“快上车。”

李最反应过来，提起地上的袋子，冲进暴雨之中，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车旁，钻进了副驾驶座位的位置。

“擦擦。”他把一个毛巾递给李最。

李最点点头，接过去，开始动手擦头发。

车子启动，在暴雨之中继续前行，张煦问他，“你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最问声看向张煦，接着打开袋子，露出了里面的仙人球，“仙人球，正好可以净化一下空气。”

没明说，但张煦已经明白了，“少抽烟。”

“嗯。”李最敷衍了了事，把头转向右边，看着窗外。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无人说话，直到到达李最家楼下。

雨还有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李最看了一眼张煦，礼貌开口，“要进来坐坐吗？”

本以为张煦会拒绝，哪成想他果断开口，“可以。”

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李最只好带着张煦下了车，两人冒雨跑进楼里。

回到家，留张煦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后，见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张煦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李最只能把他留下。

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会被困在店门口外一整晚。

屋里有两间卧室，曾经是他父母，和李最的，现在租出去了，另外一间就被徐行白霸占。

李最把自己那间留给了张煦，而他自己则去了徐行白那间，打算在那里睡一晚。

睡到半夜，李最被雷声惊醒，擦着汗坐起身，就听到张煦再喊自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