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褐色的帐篷内,隐隐传来走动与交谈声,徐灵与司徒焱安静的立在外面。
耳边响起风声,地上的黄土宛若河流冲击着耸立在其中的帐篷,帐面一阵抖动。
徐灵鼻尖发痒,挠了挠,却痒得愈发厉害了,皱着鼻子打个喷嚏,引来司徒焱侧目。
不到一会功夫,领他们来的守卫从帐篷内走出。“你们入第七伙,快去吧。”说罢抬脚就要走。
“等等,多谢这位哥哥,只是...第七伙在哪?”徐灵拦住要离开的守卫,问道。他两眼一抹黑,离了守卫可找不着地。
守卫一顿,朝西北一指。“往西北方向穿过一排帐篷,再向右见到数辆板车,继续往前直走一小段路就到了。”这回再不给徐灵拦住自己的机会,抬腿快步走远。
“诶,诶,真是,左转见到什么来着?话也不说清楚就走,这要怎么走来着?”徐灵苦恼地挠了挠头,脑子里似乎有个漏斗,刚听的话就忘了一半。
跟着司徒焱走到目的地,随意拦了个老兵问清第七伙的大概位置,两人先一步找到了自己的伙长。
第七伙的伙长是一个鼻尖有颗黑痣的瘦高个,他上下打量徐灵一番,目光落在司徒焱面上时眼睛一亮,在徐灵的咳嗽声中才恢复神志。
“你们是?”瘦高个扫了眼两人身后的包袱,一时有些不确定他们的来意。
“伙长好,我们是新入伍的兵,被分到了第七伙。我叫徐灵,他是我弟徐焱。”徐灵笑着看向瘦高个说道。
瘦高个眼睛一闪,随即脸上展开一抹笑。“哦,原来是新来的兄弟,人可算是凑齐了。我叫王善,虚长你两几岁,若不嫌弃叫我一声王大哥吧,我带你们去看住的地方。”
“太好了王大哥,你人真好,我们兄弟两往后定和你一条心。”这一路徐灵尽说好听的话,哄得王善嘴角都落不回来。
两人被领到一排密密麻麻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帐篷前,灰色帐篷像从地底冒出的菌菇,一簇簇不受限制的生长着。
“这就是我们第七伙的帐篷,你们的包袱等会可以放到里面,但若有值钱或是要紧的东西,最好随身携带。”王善边说边将帐篷入口的布帘拉得更大,让两人进来。
扑面而来的气流让刚走近的徐灵往后一仰,差点撞上跟在身后的司徒焱。他侧头吸了口气,僵着脸跟上。
混杂着汗味、脚臭味的帐篷折磨着徐灵每一根神经,整个帐篷内除了出口,没有任何可供通风的口子,这可如何是好。
“老八,老五的破衣服又让你补?”
“大哥。”老八抬头,瞧见王善身后陌生的面孔,声音有些迟疑。
瞥见老八的目光,王善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徐灵两人,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话头,转而道。“这是我们伙新来的两个兄弟,让他们睡你那侧行吧?”
虽是询问,却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帐篷里是个大通铺,原本睡了他们七伙的八个人,如今徐灵和司徒焱来了,自然要腾出地方让给他两。
“行。我收拾收拾。”老八放下手里的针线,转身就要收拾堆在床铺一侧的杂物。
“我帮你一起。”是给他两腾床铺,袖手旁观怪不好意思的,徐灵将包袱交给司徒焱,撸起袖子走上前。
徐灵和老八手脚麻利地将杂物堆在帐篷一角,腾出了仅够两人平躺着的空位。徐灵将他和司徒焱的包袱分别放在床铺顶上,打算当作枕头,帐篷里也没有存放物品的柜子。
“把包袱摆床上可没法睡,我们都是放床铺底下。”王善见徐灵把包袱大咧咧地摆在床铺上,先不说安不安全,肯定会挤得慌。
徐灵蹲下身,床底下果然塞了许多物拾,连他们的位置下也摆了一个木箱。
稍稍将木箱移到一旁,徐灵将两个包袱硬塞进腾出来的小片空间。
王善看了眼帐篷外的天色道。“趁着还有点功夫,我带你们熟悉下军营吧。”
徐灵与司徒焱对视一眼,立马跟上。“那真是太好了,多谢王大哥。”
今日王善所在的团沐休半日,也是运气让徐灵两人碰上了,他这才能领着两人走动。
说是熟悉军营,其实就是告诉徐灵两人他们这些小兵能行动的范围,军营中绝大多数地方对他们这样的新兵来说差不多都是禁地。
刚走回帐篷附近,许多士兵迎面往外走,徐灵好奇地看向他们,这是要集合吗?也没听到号角声啊?
“瞧我,差点忘了大事,快,随我来。”王善一拍脑门,大喊着转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敌人打过来了吗?”被王善的话一惊,徐灵也紧张起来。要不要这么倒霉,他这才刚来呢,武器都还没有一把,这打起来可如何是好。
“什么敌人打来了,我们这是后方,且打不到这。伙房开饭了,去迟了可就都是稀的了。”王善的脚步越发快了,徐灵小跑才能跟上。
闹哄哄的一群人堵住了去路,王善伸长脖子瞅了瞅,拉着两人快速走到一处,好一会儿徐灵才知道这是在排队打饭。
等快靠近队伍前段时,吸吸嗦嗦的吃饭时响起,徐灵伸头一看,已有士兵站在一旁吃起来。
居然连饭堂都没有?徐灵在心中埋怨,马上又见到了更让他震惊的事。
一个士兵将碗底的食物残渣舔干净后将碗归还到伙房人的手里,那人立即又用这个碗给下一个人打饭。
捂住嘴,徐灵差点吐了。勉强平复恶心感,他才轻拍王善的肩膀,不知是怕吓着他还是自己,压低音量低声道。“那个,王大哥,我们没有自己的碗吗?”
“啊?自己的碗,”眼看前面还有六个人就轮到自己了,王善心不在焉地道。“那多麻烦,还要自己洗,操练完腰都直不起来,谁还愿意干这个。嘿,新来的都有这一着,将来大家都是一同杀敌的好兄弟,一个碗而已,何必分得那么清。”
这哪是一个碗的事,徐灵无力吐槽,只能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做出难看的表情。
或许是对新人多了一丝关注,又或许是徐灵、司徒焱不同于他们这些苦出身的糙汉子的一身细皮嫩肉,王善难得细腻了点。“若是你们不嫌麻烦,也可以用自己的碗。反正用大用小那些伙房的也都只给一勺。”说道最后,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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