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跟着无妄仙君,亦步亦趋的就往上包厢里进。
实话实说,他心里头发虚。
自打来了这檀香楼,沈琅是一次也没正儿八经的接待过客人,每天只要走活板印刷式的流程,到点站台上,几个时辰后回去睡觉,成天过得浑浑噩噩,什么也没学着。
这会儿倒是有点后怕,万一给这位伺候不好了,也“咔嚓”一下化成渣渣可要了命了。
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可别今儿晚上折他手里了。
沈琅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连咽唾沫也成了剧烈运动,牵动着全身每一根神经。
红姐见无妄仙君落座,双腿利索的就从房里窜出去,出了一脑门冷汗,长呼了一口气才平复心情。
“殿…意郎,你还认得吾是谁吗?”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摘下黄金鬼面具。
这般近的距离,细细端详,实乃是惊为天人。
他的面容似昆仑巅最纯净的寒玉雕琢而成,肌肤透着一层冷月清辉,双眉如两笔淡墨扫过远山。眼眸最是摄魂,远观似封着冰川的琉璃,近看其神韵却如淬了星火的墨。闭眼时,细长的睫毛在眼尾留下蝶翼般的青影。
不点而朱的唇色像浸过蟠桃汁,唇角天然微扬,噙着很难忍住羞赧的孤清笑意。
长发未冠,只用一段紫色丝锦束起半缕。余下青丝垂落如瀑布倾泻,呼吸时鼻翼微动,便带起周身三寸内的灵气漩涡,连脖颈处若隐若现的血管都生得标致,叫人忍不住顾盼流连。
沈琅完全看呆了,眼睛似乎住在了男子身上,掐自己也无济于事,这个一定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不是人…是神仙!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为何要唤自己一声意郎,这是凡间少女称呼心悦男子的说法,于情不容,于理不该呀!
不知盯了多久,他这才恍然意识到忘记回话了。
“不好意思啊仙友,小奴可能是因为砸着了头或者害了什么病,先前的好多事都记不大清了,或许我们见过,但…要问我你是谁?我真说不出来。”
男子的表情不大自然,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很快便恢复了清澈。
他笑的温柔,语气也软了下来。
“无妨,吾记得意郎就好了。”
沈琅只觉有些过意不去,须得想出什么办法搪塞过去这尴尬的对话。
于是,他用力回想着自己曾见过小满大满她们伺候男人们的场景——
喂酒的技巧,捶背的手法,床上的功夫……
我也是男人!怕什么男人!想到什么就大胆的去做,这位无什么仙君如此厉害,单旦坐在他旁边就感觉已被仙力环绕,更别提……
沈琅的脸“唰”的一红。
赶快喝了口酒压压惊。
眼睛一闭,便把含在口中的喝完酒全全渡给了对方。
他的嘴唇,湿软的,没什么温度。
但是就是,很好亲的样子。
再睁开眼。
沈琅发现男子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种眼神好像在什么情景下见过——
哦对,院子里的狸奴看见耗子也是这种反应,但是他,多了几分慌张与怯懦。
接下来的动作,沈琅算是彻底想不明白了。
男子从酒杯里抿了一大口酒,半滴不漏的渡沈琅的嘴,步骤却生生比自己复杂了不止三倍。
他先是撬开了自己的唇,缓缓的,由浅入深的,携着一丝压迫感的……
又用舌头轻轻划过了他的鼻尖,双唇最后重重的在脸颊上着陆,顺着下颌的棱角,从唇瓣,一路吻至额头。
湿漉漉的,带着醇香的酒气。
男子俯身于沈琅的耳侧,小声道:“意郎啊,喂酒要这样喂,客人才肯作罢,吾既教了你一遍,要不要再试一次?检验方才学的成果。”
沈琅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是在商量,仿佛不这样做便会死翘翘一样。
男子压众生一等的相貌也叫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更何况,他还能通过这种方式多索取一些仙力,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沈琅轻车熟路的把所有流程又走了一遍。
且比第一次更深入,更持久。
直到上下唇瓣被吻的发麻,对方才肯停下。
“意郎日后有什么打算?是还想留在这里吗?”男子的眼神比刚刚更亮,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满意的答复。
沈琅笑的有点苦涩。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决策?究竟想要什么?他先前的记忆都已丢失,只谁知道这具身体是十的年龄是十八岁上下。
“我哪里有什么想法?檀香阁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呢,别提什么日后的。”他忙解释道。
说吧,他只觉得对面的人越发不好糊弄了,问的这般详尽,还净问些自己一个字打不出来的问题。
沈琅决定向阿洛姊妹学习,勇敢的反守为攻。
他凑他愈发近了,两人的呼吸相互碰撞,纠缠在一起。
“唔……”
眼见男子又想吻自己,他连忙躲开,没再给对方任何机会,终归还是经验不足,太容易羞涩。
“为何一下子渡给小奴这么多仙力?我孑然一具破烂身躯,恐怕付不起您想要的……”沈琅垂着眼睫,这话倒也没说错。
对方应该不会动怒的吧?
男子宠笑的看着沈琅,手指捏住他纤细的手腕,抵在他耳边说道。
“意郎,这具身躯便已足够,跟吾回去,归至府下做什么都好,从此往后,吾供养你。”
“哥哥这般大方,还需要附加服务吗?比如……做一些授受亲的事”沈琅突然开口,打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男子愣了三秒,随即说道。
“要的,但比起那些,吾更想要你的心,你的爱,可以给吗?
不给的话,吾可能会生气,然后把你吃掉
变成神髓的一部分。”
沈琅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窃喜。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能与这位大佬共享强劲绝伦的仙力?!
如此算来,我赚翻了好嘛!
再说,伺候眼前这位不比伺候那一群呆子舒坦!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暗戳戳的思索道。
深提一口气,主动握住男子的右手,语调很是激动。
“好呀好呀!那哥哥我们这就启程吧,小奴的财产就只身上的一件薄纱,和姐姐妈妈们相熟,不用另付赎金,拍拍屁股就能走!”他的喜悦溢于言表,恨不得下一秒就收拾行李卷铺盖走人。
男子没有正面作答,反而接着问了一个既毫不相关,又让自己上陷入三度尴尬的问题。
“意郎跟谁都这样说话…叫对方哥哥吗?”他问道,眼神终于不再闪躲。
沈琅赶紧看下别处,四答道:“我…我我不是这样的,平时连和男人说话的机会都很少,肯定不会这么自来熟的。”
“哦,那意郎的意思就是跟我一见如故了?”
男子追问道。
“跟哥哥自然是这样,否则还能跟谁?沈琅笑笑,怕对方不相信,索性直直望着他,对他眨眨眼睛。
男子将眼神定在沈琅的唇上,再往下滑,恨不能……一步到位。
“好,我信了。只是……”男子可能是顾虑到什么,把话只说了一半,顿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意郎,我不知你为何不记得吾了?但请你记住,吾此番不为其他,是特来报恩的……”
沈琅蒙圈的很彻底。
自己作为凡胎□□,毫不夸张的说,一阵大风吹过都能受到一万点伤害,拖着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时不时就需要找神仙们借点仙力续命,可以说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了,如何做到给予无妄仙君恩情。
这个神仙法力这么高,能给他恩情的人可能要一万年以后才出生吧。
这个人定是拿自己开玩笑,还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开法,兴许就等着他往刀口上撞呢!
沈琅:“……”
他措了半天辞,归来仍是空。
反正不会是自己,索性沉默是金。
果然,这招屡试不爽,男子的反应也仅限停留在嘴角上扬,没再追问下去。
顷刻之内,他沈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倏地急跳,节奏完全混乱,似是有两串儿声音交织着,快的那股强劲,像是男子的,慢的那股虚弱,正是自己的,一遍又一遍,惹得他面红心跳。
直到忘记了呼吸与挣扎。
男子也捂住自己的胸口,体味着什么。
感悟着刹那间的心魂交错,隔着衣物最亲近的律动。
男子的眼神再次追随沈琅,恨不得把欲逃跑的他反锁在原地。
沈琅只觉得心跳愈发紊乱了,连呼吸变得困难。
“意郎,我原谅你了,不认得我也没关系,我已经感受到了。”男子低沉的声音仿佛可以钻进自己的耳朵,直抵心扉。
沈琅什么话也说不出,面色一怔,瞬间又是释然。
他好像也感触到什么,一种与自己同源共生的亲昵,一种在人间数日从未依恋过的温存。
他仿佛在凭借人畜无害的本能相信他,他好像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男子重新带上面具,牵起沈琅的手就往外走。
“走,跟吾回府上。”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让你一点一点了解吾,正如吾对你这般。”他的语气很庄严,好似在把什么早已决定好的事宣读出来。
“对了哥哥!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沈琅终于想起来问这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他十八岁的身躯还未发展完全,或许假以时日,还能再长高一些,故而处于低位。
男人用比他高近半个头的眼神俯望着他,没有半点儿遮掩,并帮他把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沈琅脚步稍停,侧头迎上他热的目光。
男子的眼眶微微发热,闭目说道:
“离星,我叫离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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